与上次他们“相看”时亦有不同。
纪二姑娘仰头望着他,眼神依旧坦率真诚。
她说“多谢你忧心我的安危也多谢你信我,还留下等我。”
她的双颊像发间牡丹一样,白里透粉。
被自己的想法惊住,崔珏手心霎时出了一层薄汗。
他将眼神移开,不再看纪二姑娘“这不算什么。”又向旁侧退开半步“姑娘先请。”
“嗯好。”纪明遥低下头,稍稍提起裙摆。
修云阁几乎建在山顶,下去的路不算短。纪明遥一手扶着碧月,一手提着裙摆,用平常的速度向下走,但崔珏落后半步行在后面总觉得纪二姑娘摇摇晃晃,走得危险。
他的手稍稍向前。
“太太对我极好,”纪明遥觉得还是应该和他解释明白些,便笑着开口,“我在家里十五年都还安稳。今后,若还有似今日这般让你为难的事,你可以不用顾忌我。”
不想来就不用来。
啊,和聪明人说话真省心。
她不用欲盖弥彰地对崔珏说老太太对我挺好的;崔珏也肯定不会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为难了
他们都对今天发生了什么心知肚明。
崔珏也的确没有问。
请纪二姑娘下山时,他本已变回了一手握刀,现在却又觉得另一只手空着不大舒服。他索性仍双手环起,把刀抱在胸前,回问纪二姑娘“似今日这样的事,很多吗”
纪明遥想了想“也没有太多。”
小针对、小算计不少,但像今天这种程度的恶毒阴谋还是第一次。
换一个人,只怕已经在和太太退亲了。
崔珏却直接指出“那就是有不少。”
“好啦”纪明遥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家丑不可外扬”
她神情轻松,眼中含笑,几乎可以称得上神采飞扬,小巧的面庞似乎会发光,将树丛下的阴影豁然照亮。
崔珏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一片蔷薇花从。
他倏然想起,那日兄长问他时,他本想说,“清水出芙蓉”。
纪二姑娘,有如清水出芙蓉。
沉默片刻,崔珏请纪二姑娘转行至离此最近的另一处亭中。
确认了身边都是纪二姑娘可信之人,他道“近几日京中有些不大好的传言,若姑娘的确不舍家中,我会和姨母说尽量推迟婚期,以杜绝流言纷扰。”
“什么流言”纪明遥一时没反应过来。
崔珏不知该如何详说。
但很快,纪明遥已经完全明白了
还能是什么流言
能让他这样的,除了男女私情之外,还能有什么
那她方才的问题好蠢
纪明遥本还不太尴尬,但看见崔珏耳根泛起可疑的红色,在他如玉的肌肤上甚是明显还张口似乎要解释,她忙起身说“我知道了成婚早晚,还请你与太太商议不知你可认得路”
崔珏亦忙起身“还请姑娘留人指路。”
尴尬的话题已经过去了,想了一想,纪明遥笑道“还是我带你去吧,不然也太过失礼。”
正好,她也有话须得和太太说。
纪二姑娘如此坦然,崔珏便也镇定道“姑娘请。”
仍是纪明遥在前半步。
在心内粗糙复盘一遍今日,纪明遥发现了一个不算重要,但值得一提的问题。
见面的机会不多,她便直接说了“似乎今日我对你一直没用敬称,今后,我当如何称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