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麟的话还在继续,“在这点儿上,你可真比不上我大伯,试想一下,我大伯昔年颠沛流离,他就不恐惧就有安全感么曹操不容他,他接受并努力一生,当阳的时候以人为本,携民渡江,越难越稳,所谓颠沛险难,信义愈明,势逼事危,言不失道,恋赴义之士,甘与同败他若与你一般越败越恐惧越败越猜忌那哪来的如今惶惶然的蜀汉哪来的这南北对峙,哪来的这三兴大汉的希望”
啊这
当关麟的话悉数吟出,孙权眼中的茫然不见了,好像他苦寻了一生的那克服恐惧的方法,终于在今天依稀感悟到了一些答案
恐惧,只是假象
与恐惧相处的能力,才是修行么
这
孙权不由得深思,不由得遐想,仿佛关麟的话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世界的大门。
只是
就在这时,腹中那原本隐隐的痛感开始变得剧烈,开始如同波涛汹涌一般
“唔”
下意识的,孙权捂住了他的小腹,面颊上也露出了痛苦的模样,可他口中尤是喃喃“恐惧假象,假象么”
关麟注意到了他的疼痛,算算时辰,那毒药也差不多该发作了。
索性,关麟蹲下,抓住了孙权那苍白、冰冷的手,作势像是在他的手中拍了拍,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宽慰一般。
然后转过身,迈着铿锵的步伐一言不发的离去。
“踏踏”
随着关麟离开,那些跟随关麟而来的,那些昔日孙权的故吏,他们一个个最终深深凝视了孙权一眼,带着各种各样的心情,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他们也转过身跟在关麟的身后,徐徐离去。
鲁肃是走在最后的那个,他等所有人都走远一定距离,他最后留下一句,似乎是问孙权,也像是在问他自己。
“仲谋,若东吴没有亡国,那继太史将军、周都督、黄老将军被你除掉之后是不是下个要除掉的就是我鲁肃了”
这话传入了孙权的耳畔,可他没有抬头,他的脑袋压得极低,像是周围任何的声音都不会再影响到他。
宛若,这已经是他的落幕,他选择的孤独的落寞
“也罢”鲁肃摇着头,转过身,他背对着孙权,像是告诉孙权,也像是自言自语,“仲谋,在你心头,江东是不是注定不会有一个活着的大都督注定不会出现任何一个有可能成为权臣的人啊是这样的吧是这样吧”
无疑,在所有孙权故吏中,鲁肃是最痛苦的那个
可悲啊,可悲啊
鲁肃是把将心向明月,可奈何,奈何明月却却照进了沟渠沟渠
他有志为孙权,为东吴殚精竭虑,可孙权却却要他的命
“仲谋,仲谋啊你败在恐惧,败在畏惧,败在你不够大气啊”
最后留下一句,鲁肃长袖一甩,愤愤然的离去。
反观孙权,他一如既往的低着头,仿佛鲁肃的话,不,是任何外界的声音都已经完全无法影响到他。
可唯独,唯独孙鲁育她站的位置,让她看的清清楚楚,在鲁肃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的父亲眼角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这让他意识到,父亲或许会因为恐惧杀掉太史慈,杀掉周瑜,杀掉黄盖,可他绝对,绝对不会加害鲁肃。
父亲从未将鲁肃视为臣子,视为手下,父亲视鲁肃为亲人,为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