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声叹息了一声。
尔后命人帮忙梳洗。
及待前面来人通传“盛指挥使即刻就到”的时候,她已经盛装打扮完毕,在张皇后的心腹嬷嬷的虎视眈眈之下,端庄雍容地端坐在“曲水轩”的正堂上了。
这一处小小的别院,看起来是为夏日消暑特意建造的,在建筑之前还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湖面,更有一段曲折回廊,建于水上,通往“曲水轩”的正堂。
亭阁建于水上,只有一段曲折回廊与外界相连,既风雅,又阻断了她出外的道路。和亲在即,人人都怕夜长梦多。
这里夏日应当十分惬意,冬季就需要多摆些炭盆了。不过张皇后如今得势,郑府自然也不缺上品银丝炭,“曲水轩”的每一处几乎都是暖烘烘的。
谢琇端坐在正堂,在等待盛应弦走过来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却基本上完全放空了,一点都想不到等一下见到他,还能对他说些什么。
张皇后近乎是在明示她,要利用这最后的见面机会,斩断他们两人的妄念。
设计无情的台词,这并不难。
难就难在根本无法对他开口。
谢琇端坐在那里,脑海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天南教”教主秦定鼎的那首断头诗里的几句诗,翻来覆去像是屏幕保护程序一般地,在那里来回滚动着。
生者百岁,相去几何。
欢乐苦短,忧愁实多。
忽然,轩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门外扬起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臣云川卫指挥使盛应弦,求见郡主殿下。”
谢琇“”
她放于膝上、藏在华服宽大袖口中的双手十指骤然蜷缩起来,捏紧了原本平铺在膝上的衣襟前摆。
她慢慢转过头去,以眼神示意那位嬷嬷。
那位嬷嬷倒也不是要刻意作梗,收到她的眼神暗示,就走上前去,到了门口,把原本放下的帘子打了起来,再侧身避开,道“盛大人请。”
盛应弦很快地瞥了屋内一眼,一时间不由得凝住。
他看到厅堂之上,灯烛荧荧;在灯火映照下,一位盛装的丽人正端坐于堂上,姿势肃正,无可指摘。
但即使是这么端正的坐姿,亦有动人心处
她穿着一袭正红色的华服,垂落下来的裙摆上绣满了展翅而飞的鸾鸟图案,错眼看去,竟似穿着一袭嫁衣似的。
盛应弦
他的心脏咚地一声,跳漏了一拍。
他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方迈过门槛,略微低头避过上方垂落的门帘,跨进厅堂之内。
尔后,他听到她的声音,却是在对那嬷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