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从县衙一直打到饮马桥,然后林泰来得意忘形之际,就在桥头写了这三首诗
不敢求大老爷为小的们做主,只愿让大老爷知晓这段往事”
袁知县指着这衙役,对本县缙绅代表张凤翼笑道
“早就听闻县里胥役最为刁滑,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竟然公然捏造这等可笑的话。”
张凤翼无言以对,又不好揭林泰来的老底。
那跪在地上的衙役悲愤的叫道“小人只是替所有被打的人代言,如有捏造,天打雷劈
当日苏州城内至少数千人目睹此事,焉能作假”
袁知县“”
这种狂野程度,听起来简直不亚于边镇州县啊。
于是袁知县又对本地代表张凤翼问道“苏州城有几个林泰来这样的人”
张凤翼很无奈的答道“苏州城只有一个林泰来。”
林泰来趁机解释说“当日在下只是想去长洲县击鼓鸣冤,不料被衙役横加阻挠
然后在下就无奈的打破成规,解放天性,抒发真性情了。”
只听得袁知县恍恍惚惚,自己主张的“抒发真性情”这些文学之道,还能应用在武学上
这算什么以武入道
回过神来后,感到大开眼界的袁宏道好奇问道“你这是有多大的冤情可曾昭雪”
林大官人连忙道“有劳县尊关怀,早已解决了”
这时候投靠了公安派、陪同上任的李季宣突然凑到袁知县身边,开口道
“其实这三首诗的深意,林泰来本人也不好明说。
三个月前复古派文坛大会召开时,传言这些诗都是讽喻王弇州所作。尤其是以金粉东南十五州这首,最为明显。”
袁宏道大吃一惊,又对林泰来说“年方十八,就敢挑战弇州公,实乃勇气可嘉。
看来也是弇州公大度,轻易饶过了伱,不然你哪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只是袁知县不明白,为什么本地人都在捂着嘴憋笑,自己的话应该没毛病啊。
此后袁知县对林泰来吩咐说“看来你也是同道中人,先不要走,等仪礼完毕后共同畅饮”
本地士绅齐齐无语,尤其是想在知县面前有所表现的人,心里都在骂街。
万万没想到,迎接仪式上最露脸的人竟然是吴县来的。
跨县喧宾夺主,不能忍也得忍
知县上任还是很有一些繁琐的礼制程序,比如要围绕县衙转一圈,以示“主权”。
不过这个行为让林泰来想起,巡视领地一圈,以在边界排尿宣誓主权的雄狮。
其他的就是城隍庙上香、第一次升堂排衙之类的的仪式了。
林大官人就在长洲县县衙里呆着没走,享受周围一片仇视目光。
有句话怎么说的就是喜欢这种你看我不爽,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张家兄弟对林泰来提醒说“早晨派人约好了去申府,结果又来了长洲县。
申二爷或许还在等待,所以是不是去告知一下申二爷”
林大官人拍了拍额头,苦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险些忘了此事”
然后又对张文张大郎吩咐说“你速速去申府报个信,就说我今天要结交新知县,让他别等我了。”
张文苦着脸道“坐馆你也不想想,申二爷是什么脾气
故而这个信十分难报,不如找个伙计去,万一折在申府也不可惜”
林泰来下令说“让你去就是你去让小伙计去申府,岂不是更显得轻慢让你这个左护法去道歉,才算是郑重”
此后一直等到了黄昏时分,新知县第一天上任仪式大致上才算完结。
然后就是接风宴了,席位直接摆在了县衙的大堂上。
这种礼节性的官方宴会十分死板乏味,基本就是走个流程过场。
因为先前有袁知县“关照”,于是林大官人这个吴县嘉宾也混进了接风宴,并被安排和几个长洲县学的士子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