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没俩月的庶吉士教习韩世能发现,自己忽然成了手握重权的人物。
无论选拔新庶吉士,还是安排老人,自己话语权贼大,上上下下都非常尊重自己的意见。
这让六十多岁的穷苦老翰林有点飘飘然,这辈子似乎从未如此享受过权力的滋味。
年前还在苏州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进京后居然是这样的简单模式。
可能跟内阁和翰林院高层大换血这个形势有关系吧,词臣系统上上下下都没什么权威。
上批庶吉士周应秋和董其昌都顺利留在了翰林院,正式就职为编修。
然后两人联袂拜访韩世能,询问道:“关于新庶吉士的选拔,可曾有章程了么?”
韩世能十分诧异,选拔庶吉士跟你们俩人有什么关系?你们两个也不过是刚摆脱了新人的身份而已。
董其昌解释道:“在过去三年里,林九元十分关心庶吉士教习工作,经常在早课上发表训话。
我们二人已经将林九元训话编纂成册,可以作为选拔翰林院庶吉士的依据。以后等新人进来,还可以作为教习资料。”
韩教习本能的很反感,感觉自己受了巨大冒犯,摆出老前辈架势,呵斥道:“选拔与教习庶吉士,与你二人何干?
就连内阁的赵首辅、暂时主持翰林院事务的黄学士,对我也未有太多干涉!
你们两个不过入院三年的晚辈人物,安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董其昌摇摇头,这老前辈可能是近些年不在朝廷,所以有点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如果不是近些年词臣青黄不接,又兼苏州籍,这位老前辈还未必会被推举回京。
周应秋将好言好语的董其昌扒拉到一边,上前一步,对韩教习冷笑着说:
“老前辈可曾想过,为什么赵首辅、黄学士不怎么干涉你?
那是因为传闻你在苏州差点进了林府当馆师,又被林泰来打发到京师!
故而别人以为,你和林九元有什么密切关系,所以才礼让你三分!”
韩世能:“”
真的如此?为什么没有人对自己说过?
“啪”的一声,周应秋将一本书册扔在桌上,继续说:
“既然你沾了林九元的光,就不要推脱该担负的责任!这本《林九元训话摘抄》,你想用也得用,不想用也得用!
林九元说过,不换思想就换人!信不信我周应秋公开与你切割后,第一个收拾你的就是赵首辅?”
董其昌依然好言好语的劝道:“韩前辈!你也不想什么都没做成,就灰溜溜的又回了苏州吧?”
韩世能默默的收起了《林九元训话摘抄》,周应秋和董其昌便告辞。
走到外面,周应秋长叹道:“不知九元君何时回朝,总是靠我们这些人扯虎皮吓人,也不是长久办法啊。就算是韬晦,也韬的也有点过了。”
董其昌答话说:“入朝三年,就已经如此专横;再不韬晦,那要成什么样了?”
又等了一会儿,韩世能暂时离开翰林院,前往文渊阁拜访首辅赵志皋。
翰林内阁本为一体,所以其他大臣一般不去内阁做客,但高级翰林则无此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