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是个杯子。
大概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上次下线之前自己要干什么来着
是枝千绘神情悠然地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间和风古意的室内剑拔弩张到极致的氛围。
女孩端坐在榻榻米上,明明不位属御三家中其中任何一家,却无端生出一种她才是此地的主导者的威压来。
也确实是这样。
这一次,三大家族都栽在这名年纪尚小却老谋深算的女孩身上了。
“天满宫”
又是一声怒喝。
但不同的是,这一声下来,是枝千绘背后忽然传出猛烈的杀意,更加强烈的盛怒奉还回去,肃杀之意明显到让千绘下意识转头,乍一下,映入眼帘的男人尤其眼熟。
健壮有力的男人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犹如一尊杀神塑像。
黑发男人锐利的眸光越过女孩,直直地冲向暴怒的老人,见是枝千绘投来目光,他扫过来了一眼,又直接挪过头盯着那些老家伙,手里的玉质杯子捏得咔咔作响。
保护的态度看起来有点敷衍。
比起这个,他看起来更多的是对那些御三家派来和谈的族老的不屑和憎恶。
禅院甚尔。
是枝千绘脑海中闪过这个人的名字。
千绘抿唇笑了笑,忽然有了新的想法,眼眸轻轻一抬,扫过了偌大厅堂不见光的阴影下,那些御三家这次谈判的代表人物们。
为首的女孩迟迟没反应,坐在她身后的男人嘴角疤痕微动,眼眸深邃,手里捏着的杯子只需要再轻轻用力就能彻底破碎。
但还未等他开口,高一级的命令就已经下达。
“噤声,甚尔。”
跪坐在他前方的女孩含笑垂眸,轻声使其令行禁止。
命令他的女孩看起来年龄不大,个头也很小。
樱色的长发编成长长的两缕垂在身后,蜿蜒地盘在榻榻米上,春光照拂显得格外明媚亮眼,身上华贵的京友禅也更显气质温柔雍容;无论怎么看都更像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而不是有能力将御三家代表聚集在这里发起谈判的掌权者。
她笑吟吟地抬眸扫过室内阴影下的老人们,微微侧身,素白的手指抬起,指尖拂过男人手腕上因用力暴起的青筋,眼眸轻轻一抬,就让禅院甚尔看清了她眼里怪谲的浅色。
浅色的,透着苍青的蓝。
但和那个被奉为神子的六眼不一样,这份苍色里更多的是一种
禅院甚尔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划过手臂内侧的温度很凉,指腹描摹着经络,有点痒,力气也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似乎在无声地说,不用他动手。
甚尔看见那女孩朝他笑了笑。
清浅到极致的温和,简直不像是在和咒术世家的族老们对峙,反而像是在游夜赏樱一样从容,稳操胜券地,仿佛一切都在算计当中。
禅院甚尔抿了抿唇,想起他们之间的交易。
他啧了一声,一贯桀骜到刺猬般的男人居然意外地放下了手,任由是枝千绘从他手里拿走了那只将要破碎的杯子。
是枝千绘满意地回过身。
禅院甚尔望着少女的背影,凝神许久,手掌似有似无抚过刚刚被划过的位置。
是枝千绘压着杯沿口,面对这样的冒犯,她反倒是慢条斯理地将手里袭来的杯子放置到榻榻米上。
笃。
尽管没什么动作,但无声的威胁响彻每一个人紧绷的警戒心。
“既然这样,我们来谈谈前不久发生的那件事吧。”是枝千绘弯眸笑道,轻飘飘地吐出了前不久发生的那件事“为什么袭击我的人身上会发现你们各个家族的徽记,而对应这些身份的这些人又在各位的家族里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