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有七篇十四卷,今日要学的是第一篇,梁惠王上。
该卷有三千余字,通篇诵读,倒也很快结束。
三人这厢刚读完,罗先生就进来了。
后桌忙不迭起身,退回到自己的座位。
韩榆挪回右边,察觉席乐安长舒一口气,不由好笑。
这位的社恐还挺严重呢。
课室里谈笑声骤停,众人起身行礼“请先生安。”
罗先生书本置于讲桌上,扬声道“诸位可备好孟子了”
“准备好了。”众人答,有序落座。
罗先生满意点头,也不说废话,翻开书页“今日我们学孟子第一卷,为师先带着你们朗读一遍,再逐句讲解。”
罗先生手捧书本,行走于课桌之间门,领着学生读一遍文章。
期间门有人读得磕磕绊绊,偏又声音洪亮,引得同窗纷纷侧目,窃笑出声。
韩榆不免庆幸,他们仨有先见之明,边摇头晃脑地跟读。
读完后,罗先生开始讲解。
韩榆将二哥借的誊抄本往前推了推,留出面前的位置放宣纸。
提笔蘸墨,准备记笔记。
席乐安照葫芦画瓢,也跟着这样做。
罗先生的讲课一如他本人,一板一眼,认真严谨。
但是过程中多有旁征博引,字句分析鞭辟入里,娓娓而谈引人入胜。
饶是最顽皮的学生,此时此刻也都能坐得住,眼睛睁得圆溜溜,全神贯注听讲。
韩榆笔下不停,在宣纸上留下潇洒却不潦草的速记。
在他身旁过道的另一边,是半开的窗子。
下午的阳光从窗户缝钻进来,恰好落在韩榆身上。
每到这时候,小白就会现出身来,尽情地吸收阳光。
它唯恐自己的举动影响主人听课,蜷起新长出来的碧绿叶片,缠上茎干,左右扭动,像在费力拔拉。
不过几息,小白整朵花竟从韩榆的掌心脱离,迈开嫩白的根须,沿指尖滑滑梯一样滑到桌案上。
然后,选了阳光最美妙的桌角位置,啪叽将根须紧紧黏在上面。
舒展花瓣和茎叶,无声地光合作用。
韩榆睨了眼,无声笑笑,并未多作理会。
这一幕在他看来很正常,可若是让其他人瞧见,怕是要惊掉下巴的程度。
韩榆将砚台往身前拢了拢,防止小白一个不稳摔进去,白花变黑花,继续做笔记。
三千余字,真要讲解起来,让在座所有学生都能明白,并非一件容易事。
罗先生说得口干舌燥,当问及可还有人存疑,下面唰唰竖起好几只手。
“先生,我不明白”
“先生”
“先生”
你一言我一句,叽叽喳喳,争相提问,惹得罗先生这位年过天命的老人家皱起眉毛。
可即便对此感到头疼,他还是耐心详尽地为学生解答。
韩榆双手托腮,下巴糊上墨水而不自知,竖起耳朵,一字不漏地将先生的话记在纸上,记在心里。
席乐安小声嘀咕“这比我之前所学难很多。”
韩榆深以为然。
入学考试只是一道门槛,越过门槛,自然要面临更多挑战。
正欲回答,左后方传来不高不低的声音“你胳膊过线了,再让我看到一次,我可就不客气了”
韩榆扭头,看向席乐安的后桌。
他看起来凶巴巴的,韩榆甚至已经想象到,后桌小伙伴委屈又惊吓的模样。
果然,哪里都不缺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