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月度考核如期而至。
丁班的考卷是两道四书题,主要考察大家对四书中语句的理解,以及对八股文的掌握情况。
吃一堑长一智,韩榆丝毫不敢疏忽。
先斟酌着打好腹稿,在草纸上写一遍,去除掉华丽繁冗的辞藻,再反复检查两遍,确认无误后才誊写到答卷上。
整个过程,耗时近一个时辰。
韩榆放下毛笔,揉了揉酸软的手腕,外边就响起“铛铛”锣声。
韩榆将答卷上缴,心脏砰砰跳着回到座位上。
刚坐定,有人上前来“韩榆,你觉得这次考得如何还能上木板墙吗”
韩榆仰头,认出他是最先向自己讨要独门密卷的那批人中的一个。
来者不善。
韩榆面上不显,较以往白了几个度的脸柔软无害“不论结果如何,尽力而为便好。”
才怪
他巴不得每次都能榜上有名。
但这次明显不如上次自信满满,韩榆更不愿踏进对方的圈套,索性随意糊弄两句。
奈何面前这人单方面和韩榆结下梁子,早前几日韩榆被罗先生训话,他背地里快要笑死,怎会放过这样一个刁难韩榆的大好时机。
“听你这话,莫不是韩松没教你如何作八股文”
韩榆睨他“怎会,二哥对我尽心尽力。”
对方并不见好就收,反而变本加厉“既然有韩松帮你,这回不成还有下次,不过时间问题。”
韩榆微微一笑“借您吉言。”
然后低头,做自己的事。
韩榆这态度,让人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发泄。
同窗冷哼,甩袖离去。
课室后排,早有几人翘首以盼。
他一回来,就急忙追问“如何如何韩榆可有把握”
“八股文哪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能比的,上次他不过是侥幸罢了。”
下午,三个小伙伴结伴去茅房。
回来的路上,听见有人谈及韩榆。
“听说了吗韩榆这回怕是不能了。”
“我就说,一个四岁孩子如何能胜过一群比他大的,多半是瞎猫逮着死耗子,碰巧而已。”
“我怎么觉得韩松并非真心教导韩榆他的八股文写得那样好,我在丁班都总能听说先生夸他。他若有心帮韩榆,韩榆的八股文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
“说得没错,人心隔肚皮,更遑论是隔房兄弟。韩松整日里装得目下无尘,实际上一颗心都黑透了。”
“”
韩榆在拐角处驻足,听同窗说他和韩松的小话。
两旁的沈华灿和席乐安只觉怒气上涌,恨不能冲上去揍他们一顿。
“真是太过分了,我要告诉先生去”
“榆哥儿你甭听他们胡说八道。”
小伙伴你一言我一句,担心惊动不远处的人,用气音小声劝慰。
韩榆默默听着,忍不住笑“二哥对我如何,但凡用心都能感受到,你们大可不必担忧。”
“至于月度考核”韩榆语气微顿,半晌才出声,“我已然尽力,不管结局如何,都会坦然接受。”
沈、席二人哼哼不说话,几乎同步地抓住韩榆的爪子,拉着他大摇大摆走出去。
路过那群人的时候,目不斜视,气势十足。
反观对方,因为话题当事人的突然出现,都被吓得不轻。
个个脸色发白,韩榆甚至能听到心虚吞口水的“咕咚”声。
韩榆哭笑不得,心头涌过暖流。
左看席乐安,右看沈华灿,笑得眼尾弯弯。
真好。
眨眼的功夫,就到第二天。
罗先生立在讲桌后,因右腿有疾,受不住长时间站立,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扶住讲桌边边。
“大家初次接触八股文,因而这次不合格的人稍多了些,共有十位。”
“老规矩,下课后带着答卷来找为师。”
谈谈心,顺便来一场一对一的辅导。
当然,那滋味应该不会太好受。
十位没被点名的学生看着没有“通过”印章的答卷,欲哭无泪。
接下来,就到了揭晓“优秀”荣誉的时刻。
所有人正襟危坐,屏气凝神等待罗先生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