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席面听起来似乎有些古怪,实际上却相当气派奢靡,因为所有客人的位置都比侍者高,座位之间有着极大的落差,高台之间也有着十分明显的间距,侍从穿行在其中,从肩膀的位置给客人们呈上食物,绝不会出现哪个侍从比客人站得还要高的情况,且一座平台上的宾客也不会多于位,都是至交好友。
伽蓝环顾四周,竟然产生了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她的身边也摆满了放在高脚拖盘上的美食,侍从还源源不断地上菜,且因为她的位置很高,一低头就能望见侍从的头顶,看到他们簪满了发髻的缤纷花环,再加上流水一般进献的美食,那真是赏心悦目。
系统吭哧吭哧记录起菜谱,伽蓝则产生了一种包场自助餐的豪迈感觉,她好不容易找到了餐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先从哪一盘菜下手。
假如菜品真的能够代表主人的好客,那么这顿筵席简直是在恳求天女的垂青,可伽蓝吃着吃着,慢慢的却察觉到了气氛上的不对劲。
在这整个宴席之中,上至迦楼罗王和迦楼罗的长老们,下至守候在大殿内外的侍卫与侍从,几乎所有人都对两个外来者表现除了强烈的排斥态度,不过是因为来者年龄不大,所以这种排斥还没有到公开的程度。
唯一保持着友好笑容的人大概只有紧那罗王夜密苏摩,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位亲切友好的主持者,对夜叉的战船造成了最大的伤害,她的温和反而成为了一种威胁。
黄金巢的大殿里有多少人几乎有上千人,而这么多人都保持着相同的厌恶情绪,以迦楼罗王为首,有意无意地将敌意施加在“新客人”的身上,如此强烈的排挤,足以让性情柔软的客人承担沉重的心理负担。
就比如说那罗严,这位夜叉之女自从踏进大殿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端正甚至呆板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朱红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膝盖前的地面,看那样子似乎已经被吓蒙了。
伽蓝挺理解这种感受,也有些后悔把这个小姑娘拉进这种场合,心念一动,她的金翅鸟团团就不动声色地蹦到了那罗严的手掌里,这变故顿时就把小姑娘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金翅鸟的陪伴是天女的命令。
那罗严抿着唇,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帘,虽然还是被大殿中的场面吓到,倏一下缩了回去,但她的神情已经放松了许多。
伽蓝关照完那罗严,顺便看向平台另一边的乌玛迦犁,并不意味地发现他适应得很好。
乌玛迦犁不仅没有被黄金巢的大场面吓到,还姿态闲适、满面笑容,很难说这笑容里有几分是挑衅,反正伽蓝每一次看向他时都能迎上他亮晶晶的眼眸,而一转头就能看到迦楼罗王那窝瓜一样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能跳起来蹲僵尸
幸亏迦楼罗王是个帅叔叔,这么着也能算风韵犹存。
系统啧啧称奇,重点夸赞了一下乌玛迦犁的衣着,这位紫晶之城的小主人换上了全套民族服装,不要钱一样往身上堆金银紫晶,万幸他还记着这是在外面,没有真空上阵,衬了件轻薄的白色长袍袍子有点透,他深褐色的皮肤就若隐若现地印了出来。
与此相对的,夜叉之女那罗严就采取了完全相反的打扮,她穿着一身很普通的轻甲黑裙,这本该是低调质朴的打扮,但在这个金灿灿的大厅里反而格外醒目。
几声掌声响起,原来是紧那罗王夜密苏摩在轻轻地鼓掌,她端着酒杯站起身“今天真是个令人愉快的日子,天神回应了我们的祈求”
她笑意吟吟地道“舞者,歌者,请欢唱,请乐舞,为了我们的天神,也为了我们的家园。”
迦楼罗王也举杯“无比感激您,天女,请享用迦楼罗与紧那罗的供奉。”
伽蓝朝两位八部王点了点头“我很喜欢,多谢你们的招待,老师,迦楼罗王。”
夜密苏摩和迦楼罗王异口同声地辞谢,早已准备好的歌舞和飨宴也紧跟着送了上来,这时候也没人在乎外来的两个小孩了,伽蓝再次成为了整个筵席的唯一主角,所有宾客都为了她而来,就像是迎接着春日的飞鸟,无比欢欣地为她歌唱、为她舞蹈。
百千只杯子在半空中敲打出错落的旋律,晶莹剔透的酒液从杯盏中泼洒出来,在炽烈的火光中搭建出彩虹,几乎能被称之为“金碧辉煌”的人们提着衣袍裙摆飞入大殿,四面八方都有乐声响起,巧妙地和声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