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没有反抗,只是不停地喊着卡西多里乌斯的名字,像是他们早就熟识。是朋友,是家人,是亲密的爱人,志同道合的伙伴
它的尖叫无有中断,因此链锯剑的马达轰鸣声也没有中断。
直到它不再尖叫。
“你还在疯狂。”范克里夫慢慢地走过来,如此询问。“已经持续多久了”
卡西多里乌斯保持沉默。
“它又来过多少次”范克里夫继续追问。“我没有数过,卡西多里乌斯,不过你应该有计数。你在疯狂时也有本能地记住这些事,你是一个天生的记录者。或许你应该生在大远征的时代,我的军团会很欢迎你这样的人。”
他缓慢地坐下身,在河岸旁掬起一捧水,开始清洗自己动力甲表面的血迹。它们散入河中,引来一群贪婪的鱼。
范克里夫放任这些鱼舔走了鲜血,并不做任何反应,那东西是虚幻之物,它的血与河水无异。
他开始等待,可惜的是,直到十几分钟后,卡西多里乌斯仍然没有选择讲话,于是范克里夫低下头看向了水幕,一点点地沉入了回忆里。
“大远征不是一个多么好的时代。我是认真的,百事通,它不是什么好时代。”
卡西多里乌斯依旧拒绝说话。
他的嘴唇在颤动,他呆呆地看着水流经过。他的脸是呆滞与白痴的具象化,他已经很久没有清醒过了。
“我们所获得的所有成就实际上都是踩在累累白骨之上,我们每个人都是光荣的刽子手,是领受荣耀,受人歌颂的屠夫。这实在是太荒谬了,我在很多年后才意识到这件事。”
范克里夫一边说,一边眯起了眼睛,他的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曾经被摔碎过一次的陶瓷玩具,满是裂痕,细密的灰烬从这些缝隙中倒悬而出。
也不知道它们要去往何方。
“但是,人类与帝国都需要我们的恶行。”他慢慢地说道。“是的,我们就是必要之恶,如果没有我们,人类就不会那么快的团结起来――当然,最后的结果你也知道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付之一炬,所有的功业、希望与洗清罪孽的期待都在泰拉的破碎中变成了灰烬。”
他摇摇头,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较为刻薄的冷笑。
“帝国真理。”他忽然提起这个名词。“你大概听过它吧我不知道掌印者是否还有将它继续宣讲,我猜测应该是没有了。”
卡西多里乌斯忽然闭上双眼。
“总之,帝国真理是一个教授人们如何用理性去辩证性地看待一切的谎言,但也是一个脆弱的保护罩。不过,我并不觉得理性之类的东西能保护你们这些一万年后的人。我也不相信光明能够战胜黑暗,我是悲观的,我认为”
他站起身来,转过身,走到一具尸体前方,紧盯着它黄澄澄的眼睛,吐出最后一句话。
“实际上,等到最后,不过也只是黑暗吞噬黑暗。”
他的眼中亮起两点晦暗的红光,他从它的躯壳里拔出链锯剑,然后挥剑把它肢解。血肉在草地上扭曲,被怒焰覆盖,一点点地变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