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到
在二爷眼中,她自己恐怕是前者吧
这个猜想让绿芜不愿意再问,于是换了话题,笑道“他还赞您丰神俊逸呢。可见二爷姿容不凡。”
赵疆哼笑了一声,把那二两银子一钱的茶叶嚼着吃了,对绿芜道“姿容不凡又如何”
他突然恨恨道“读书之人都要冻饿而死,我的脸能好看到哪里去”
绿芜被吓了一跳,只觉得赵疆嚼着茶叶的腮帮子紧绷绷的,仿佛嚼着什么人的骨头。
二爷这又是哪来的邪火
“大王子,前面二十里就是京城了”
北胡人的队伍已经走了近两个月,正是人困马乏之际,但随着这一嗓子,队伍的精神又是一振。
他们要到大盛的京城了
北胡大王子脸上也浮现出笑意,他鞭梢一指前方,大声道“我们就要到了,加快速度”
正如大盛的百姓谈北胡而色变,北胡人中间也不断流传着大盛的模样。
大盛京城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繁华,那里雕梁画栋,夜如白昼,行人如织,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商户,卖吃食的,卖丝绸的,卖珍玩的,应有尽有;到处都是好房子,窗户上都有雕花,飞檐上刻着瑞兽,大官儿的门前都有一人高的、汉白玉的拴马石那里的行道可跑八匹马拉的大车,那里的女人各个有牛奶般的皮肤
那是一个比北胡好百倍、千倍的地方
北胡人望着二十里外,还瞧不见影的城门,想象着一个热闹的、流淌着金子、蜜糖、丝绸和奶的城市。
他们中有人亢奋地高叫起来。
这一声吼叫如同狼嗥,迅速刺激了整支队伍的神经。
四野之下天幕低垂,北胡人的卷起一阵狂飙,伴随着尖锐的啸叫声向前奔去。
这是一个阴沉沉的早上。
没太阳,还刮风。站在城门处等候的官员都挺遭罪。尤其是年迈的礼部尚书李大人,他一把老骨头经不住这北风吹,没一会儿就脸色煞白。
赵疆站在他旁边,略挪了挪脚步,给老头儿挡了挡风。
城门外渐渐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官员们之间隐隐有些骚动。
北胡人,到了。
他们中有许多人连北胡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在话本子和战报中已将这北方的敌人勾勒得青面獠牙,恐怖非常,此时就不由自主地往赵疆身边凑。
这位虽然现在穿着紫色官袍,带着翅帽乌沙,但那也是镇北王次子是真顶真地杀过北胡人的
他站在这儿,他们才有主心骨。
城门打开,两帮人马便隔着这半弧形的城门洞对上眼神。
北胡的马蹄躁动,带着上面的骑者便往前一窜。
两侧的武士手持长戟,登时向前交叉,拦住了北胡人的前进。
“放肆”
北胡人中有人吼道“此乃我北胡大王子,尔等怎敢阻拦”
那武士却如同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当先的骑者正是北胡大王子贺拔胜岳,他坐在马上,俯视着寒风中的大盛臣子,高声道“北胡使团来访,为何不见盛朝官员出城迎接”
赵疆淡淡道“此乃我大盛都城,尔等怎敢纵马”
他这一句话说的毫不费力,声音似乎也不高,听在在场每个人耳中,却犹如他就在近前附耳而言一般。
贺拔胜跃皱起眉头。
好深的功夫
他打量这个当先的年轻官员。
他身着文官袍服,却能这样轻描淡写地将内家功夫化为声音传出大盛何时有这样厉害的文臣
“这位大人,如此青年才俊,不知姓甚名谁”
他口音怪异,听得出是强自模仿大盛的语言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