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疆的苦药茶喝到第三天,程勉才终于消了火。
“你身上系着万万人的身家和前途,怎能如此轻慢”
二人坐在廊下,看着院中的几个小孩“嘿咻嘿咻”地跑圈。
程勉少有说话如此严肃的时候,赵疆听他的语气,也不由得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了。
程勉倒是先退了一步“你若实在喜爱杯中之物,我叫人去给你酿些清淡的来。”
赵疆身上的余毒虽已轻了,但他毕竟仍在病中。这毒应人的心智神思,喝酒对他的身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怎么就这么馋
古之豪杰,有多少人是输在了细枝末节上。又有多少人是因为一点爱好功败垂成
赵疆又怎能不懂这样的道理
他垂着眼帘,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难得没有那么理直气壮地道“但饮酒之后我似乎能想起得更多一些。”
酒是不如那疯皇帝的毒药,但每每饮酒之后,他就能在恍惚中看到那天中毒时掠过脑海的一些碎片。
这些碎片对他来说,具有至高无上的吸引力。
程勉咬牙切齿“你疯了”
他在几个孩子看过来之前压低了声音,道“七日忘如何能用酒来解你这和饮鸩止渴又有什么区别”
赵疆按按眉心“但我真的需要想起来。”
此刻面对程勉,他也终于露出坦诚到乃至急切的神情来。
“我不能再忘记了。”
程勉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赵疆口中的“再”字,但并没有追问。
“我会找到解药的。”程勉低声道“你信我。”
赵疆终于点点头。
他注视着院子里的孩子们。
太阳光照之下,他的儿子似乎都如禾苗一样正一点点地长起来。
那个在渔阳城头,一箭裂空的女孩,她此刻又在何处,在做什么吃得可饱,穿得可暖
再世为人,他终于
终于懂了一点为父母的心思。
长公主府每日练早功的人翻了一倍。
四皇子齐瑰虽然比赵璟等人要大上几岁,但因之前全是些野路子学来的拳脚,也被赵疆拘着与赵璟他们一同跑圈扎马步。
齐瑞刚开始还兴致勃勃、有模有样地跟着练,可才三天的功夫,就已经受不得这苦了。
“嘶轻一点啊”他龇牙咧嘴地躺在榻上,齐瑰坐在一旁,正抱着他的一只脚给他挑水泡。
五皇子殿下养尊处优惯了,在宫中连个皮儿都没搓破过。如今却要每日晨跑、练习扎马步,脚底磨出许多水泡来。
齐瑞是从没受过这样的苦的。
“不弄了”他气哼哼地往床榻的另一头一趴,眼睛里头汪着两盏泪水“母后何时能派尚工局的姑姑来啊”
天天就是跑圈子、扎马步,和他想的“拜师学艺”一点也不一样齐瑞已在心中打定了注意,等尚工局的姑姑一来,自己就说思念母后,要回宫中去探望。
母后那样疼他,一定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