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儿子,李治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解释了起来。原来唐代的爵位共分九等一曰王,食邑万户,正一品;二曰嗣王、郡王,食邑五千户,从一品;三曰国公,食邑三千户,从一品;四曰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正二品;五曰开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从二品;六曰开国县侯,食邑千户,从三品;七曰开国县伯,食邑七百户,正四品上;八曰开国县子,食邑五百户,正五品上;九曰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
其中第一等、第二等都是宗室或者开国时候投降的枭雄比如吴王杜伏威、燕王罗艺;李绩的英国公就处于第三等。李绩与李治的关系颇为特殊,当初李治受封晋王后不久,便遥封并州都督之职,而当时实际上执掌并州都督府的便是官居并州都督府长史的李绩;李世民临死前更是将李绩故意逐出长安,好让李治继位后将其召回施恩于李绩;在李治废王立武的关键时期,身为托孤大臣的李绩直言此乃陛下家事为此武皇后对李绩十分感激,还专门送了厚礼相谢。因为以上诸般事宜,所以李治让垂暮之年的李绩指挥这次必胜之战,并借此机会打破惯例,封李绩为郡王,也算是酬答这位多有恩惠于自己夫妻的老臣。但让李治没想到的是,最先打进平壤城的不是预料中的李绩,而是王文佐。
“弘儿你明白了吧”李治笑道“倒不是寡人舍不得这郡王的爵位,只是王文佐的起步点太低了,他哪怕有个郡公、县公在身,寡人破個例授予郡王之位,倒也不是说不过去可他现在身上连个县子、县男都没有,一下子跳到郡王之外,这也未免太过骇人听闻了,塞不住天下人之口呀”
“这么说来也是”李弘叹了口气“不过父皇您金口玉言,既然已经许下先入平壤者封王,那总不能不算数吧”
“名器方面差一点,其他方面补偿些就是了”李治笑道“再说王文佐他还年轻,今年才三十出头吧要是现在就封王了,等到我儿登基之后,还怎么差使他岂不是只能天天留在长安养老了这样恐怕他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阿翁说的是”这一次李弘心悦诚服了,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是任何一个政治组织正常运转的基本规则,如果王文佐这次封王,那朝廷今后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来再赏赐他的了,自然也就没法派他出去领兵打仗了。就算是大唐,也没有奢侈到把一个三十多岁就如此优秀的大将之材留在长安当大半辈子饭桶的地步。
“那这次王教御可以受封什么爵位”李弘问道。
“应该是开国县子或者开国县伯吧”李治道,他似乎也觉得少了些,便笑着补充道“的确这相比起王文佐的功劳来少了些,但爵赏之事首先得兵部奏报上来,寡人才能裁断,也不是想给什么就给什么的你也知道王文佐是个新晋,这方面自然要吃点亏,只有将来再想办法补偿他了”
“孩儿也觉得开国县子或者开国县伯少了些”李弘道“孩儿听说薛仁贵在显庆四年陷阵射杀敌将,击败契丹人便受封河东县男,王文佐可是灭国大功,怎么能只比薛仁贵高上一级至于说将来再来补偿,孩儿以为不可”
“哦为何这么说”被儿子反驳,李治倒也不着恼,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李弘。
“古人云,官以任能,爵以酬功将士们之所以愿意面白刃,临箭矢,奋身不顾,无非期于爵赏,荣己身,传于子孙而已。今寇仇授首,大功已建,百姓皆歌咏舞蹈,天下人皆翘首以观,岂有爵赏拖延的道理孩儿以为万万不可”
“不错不错”听到太子这番话,李治满意的连连点头“你有这番见解,确实是有长进了。身为君上,执掌赏罚二柄,切不可处事不公赏赐王文佐之事的确不可拖延,只是此事寡人一时间还没想好”
“可否赏赐一些金帛”李弘问道。
“金帛”李治闻言笑了起来“弘儿你还真是不知道你这个王教御呀他还真不缺金帛”
“不缺金帛难道王教御出身豪富之家可也不像呀当初在长安时孩子都没太觉得他是个世家子弟”李弘不解的问道。
“弘儿你这就不知道了”李治笑道“这个王文佐家财靠的可不是祖业,而是自家生财有道你还记得吗前些日子寡人赐给你的皮裘、药材、金银器皿”
“记得那皮裘确实甚好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皮裘、药材都是王文佐先前进献的”李治笑道“按照他的说法,这些都是他从海东蛮酋手中交换而来的,你觉得他得了这些就全部献给寡人,自己一介不取”
“这个”李弘顿时哑然,他虽然还是个少年,但毕竟出身天家,平日里耳濡目染,言传身教,见识远胜寻常人家的同龄人,经由李治一提醒,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只是王文佐给他留下的印象很好,不愿意在李治面前说他的坏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