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记住了”护良沉声道“只是吐蕃侵犯河西,父亲您可有举措”
“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王文佐道“皇后产子之前,我必须留在长安”
“那吐蕃的战事”
“吐蕃的战事先拖一拖没坏事”王文佐耐心的解释道“护良,你要明白眼下的关键是在长安,长安没事,河西那边纵然有一二挫折,也不是什么大事。长安这里出问题了,就算河西打赢了,也无济于事”
“可是甘州已经被围,甘州如果陷落,从陇右通往安西的道路就被截断了,安西也无法久持”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的问题”王文佐打断了儿子的争辩“吐蕃人本族兵力有限,就算截断了河西,安西诸镇也不是几年能拿下来的,我有足够的时间应对”
“那么在父亲眼里,安西河西都不过是弃子,是吗”护良突然问道。
听到儿子的提问,王文佐一愣,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如此尖刻的问题了,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儿子,点了点头“是的,必要时我可能会舍弃这两地”
“父亲,长安的权柄对您来说就这么重要吗”护良问道“河北、海东有那么多土地还不够吗”
“护良,你以为我贪恋权势才不肯离开长安”王文佐笑了起来“只要陛下明日恢复健康,我后天就回范阳,一天都不多留”
“可是陛下已经不可能恢复健康了,不是吗”护良问道。
王文佐避开儿子的目光,沉默了片刻“陛下的病是因为脑子里的血管堵塞了,脑子里管理口舌和手脚的部分也受到了影响,痊愈着实不太可能了”
“父亲您知道圣上的病因”护良瞪大了眼睛“那您为何不告诉太医,对症下药这样不就能把陛下的病治好”
“因为太医知道也没用”王文佐苦笑了一声“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不,应该说是超过了这个时代的能力,也许几百年后能够有办法治好,现在这个时代是没有办法的”
护良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很明显父亲很清楚天子得了什么病,但他并不想说出来治疗之法,这又是为什么呢
“算了,不说这些了”王文佐叹了口气“我刚刚说的这些你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你妻子,不然恐怕会惹来一些不好的联想,你明白吗”
“孩儿明白”护良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问道“父亲可以告诉孩儿天子病症的治疗之法吗”
“你想知道”王文佐笑了笑“那也没什么不可以,首先通过观察病人的症状,和某种仪器,确定病人头部发病的位置,确定位置之后,然后便是治疗了,要么用某种药物疏通血管,要么把病人的头盖骨打开,然后用刀切开被堵塞的血管,将其疏通。”
“这,这怎么可能”护良瞪大了眼睛“头盖骨打开后人不是就死了还有什么是血管还有什么仪器能够确认病人头部发病的位置”
“这个”王文佐被儿子的问题给难住了,他突然发现要给一个完全没有自然科学基础和现代生物学基础的人解释现代医学治疗中风的原理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想了想“护良,你要是真的想要知道的话,回家去找一只兔子宰了,然后把尸体剖开,亲眼看一下这只兔子的身体是怎么组成的,然后再来问我这个问题吧”
河南,汴州。
黄河在经过延津之后,河水的流速就变慢了不少,这条汹涌的大河就好像累了一般,把自己的躯体横躺在这片辽阔平坦的土地上,酣睡起来,不时翻个身体,动动胳膊。而千百年来,人们围绕着她开垦田地,兴建城郭,成为了东亚地区人烟最为稠密,最为富庶,也是自然灾害最为频繁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