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拥有最丰沛的资源,最不受限的先驱文化,她想,她总要去看看,去感受一下。
唯一的顾虑是不想留外公一个人生活。
外公年纪大了,她不放心。
夏蔚忽然发现自己也开始拥有烦恼,是除成绩和人际交往以外的烦恼,可能年龄那一栏每加一岁,就会些微包袱置于身上,每个人都逃不过,一些电影和文学作品为此做注解,他们说,这是人生的重量。
“你们现在还小,等到以后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就会发现烦恼更多了,过日子的柴米油盐,每一样都难。”米盈妈妈这样说。
难处是不能比较的,横向不可以,纵向也不可以。
此时此刻的夏蔚只刚刚窥见了成年人世界的一条缝,那缝里有亮光,令人心生向往,但回过头环顾四周,身边的麻烦才是亟待解决的。
就像游戏冲关卡,总要先打完这一层的怪。
这一年,荣城的秋天特别冷,虽然不似去年一样雨水淋漓,但降温迅速,不到十一月就已经是严冬的模样即便冷,丑到无法直视的冬季校服仍然压在箱底,决不会上身。
校园里的树木一夜之间掉光了叶子,只剩光秃树杈风中摇摆,好像风烛老人的枯瘦手臂。天沉沉,云层又厚又低,下一秒就要压降下来似的。
这样的天气,除了新鲜劲儿还没过的高一新生,没人爱在校园里乱晃。
高三楼一片无人似的死寂。
至于高二,要准备马上到来的学业水平测试,不熟悉的学科,全靠死记硬背,每个人的背脊都像坠了千斤,根本直不起来。
年轻的历史老师在讲台上帮大家划重点,安慰下面一颗颗垂头丧气的脑袋“坚持一下,各位理科生,就考这一次,之后再也不用翻开历史书了。”
靠窗边座位的男生偶然抬头看向窗外,忽而大喊“下雪了”
荣城这一年的初雪来得这么早,势头也很猛,眨眼片刻便落了一地白晃晃。有人提议“老师,放我们出去玩会儿呗”
历史老师摇摇手指“各位,我可没这个权利,靠窗的同学,把窗户打开五分钟,让冷风帮大家清醒清醒,有人都快睡着了。”
面对学测,班里状态最轻松的是黄佳韵。
她文科本来就很厉害,考试内容对她来说实属杀鸡用牛刀。有人借了她的政史笔记,打印成很多份,发出去,夏蔚拿了一份,又递给米盈一份,结果被拒绝。
“我不用她的笔记。”米盈硬气得很。
上次运动会的短暂合作只是一段小插曲,她依然看黄佳韵不顺眼,自然不会为一本笔记折腰。
晚上回到寝室,其他人都去洗漱了,米盈端着塑料盆回来,看到黄佳韵站在寝室窗前踱步,神色焦急。
想当没看见来着。
可是黄佳韵主动开了口。
“米盈,你手机在么借我用一下行么”
米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找她求助
“我很急,现在就要用,家里有事。”她说。
“你自己的呢没带啊”
“下午放在教室多媒体讲台里充电,被班主任发现,没收了。”黄佳韵实话实说,“借我一晚上,明早就还你,我不白借,我把我政史笔记和大纲都送给你,行不行”
“谁稀罕。”米盈这样说着,犹豫了下,还是把藏在被褥底下的手机掏了出来,因为看得出黄佳韵脸上的紧张不是演的,或许真的是有急事
“你小心点啊,用的时候亮度调低,最近宿管老师抓得严,”米盈把手机递过去,她的ihone5s,自己还没喜欢过劲儿呢,“别把我的也充公了,我跟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