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肆意将他的子嗣抛弃在偏僻之地,为他布置难以完成的任务,强迫他放弃他喜欢做的事情,再在子嗣满心等待他的注目时赏赐一点点残羹这便足够应付他了。
佩图拉博大笑起来。
他感到可笑,他感到荒谬,但他却又确确实实地沉浸在这权力与支配的海洋中了,他满意地感受着小佩图拉博揣摩着他的一举一动,试图讨好他,试图获得他的注意力,而作为他如此卖力摇尾巴的奖赏,佩图拉博便看他一眼。
真奇怪,佩图拉博想到,他为何从来没有在其他人的身上获取过支配欲的快感即使在他足以操控一整支舰队后,他也只是会发出终于没有废物和获得世界的感慨。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支配欲是这么地茂密而生机勃勃,他放肆地用对自己的暴行浇灌着这朵贪婪的花朵
他多么鄙夷着这个只会靠着别人的奖赏和语言活着的小家伙啊
哈哈哈哈哈哈
每一次,每一次他对着曾经的他自己说话,嘉奖他,惩罚他,冷落他,佩图拉博的灵魂仿佛撕成了两半,一半的他发出餍足的叹息声,另一半的他则在颤抖,在怒吼,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对他他冲着那个身影大喊,他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吗支配他的子嗣,以此为乐,以满足自己的权欲
他疯狂地模仿着帝皇的暴行,佩图拉博并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当他意识到他在重走帝皇曾经的道路时,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行了太久他下意识地用他的关注力奖惩他自己,哈,他原来也是这世间残酷之人
嘘不。
佩图拉博对自己说,他不是,他远没有帝皇残酷,他至少不会用血脉,不会用肉身强迫他们对他的忠诚。
佩图拉博低低地自嘲着笑着,如果他敲除了自己忠诚的基因,他还会在他面前俯首称臣吗还会拼命挖出心血希望他多看他一眼,多夸他一眼吗还会在暗自嫉妒他对于其他兄弟的嘉奖吗
帝皇啊,你远远配不上这些
他不配
佩图拉博愤怒地想到,做出这般暴行之人为何还能堂而皇之享受着他子嗣的进贡,享受着他子嗣对他一举一动的担惊受怕除非他本性如此,他是贪婪的,是残暴的。
佩图拉博已经决定了,帝皇啊,如果你真是高贵之人,那你就不必用基因与肉身限制着他们
他听着房间外传来的脚步声,佩图拉博又感到嘲讽,是的,帝皇是贪婪的,残暴的,否则他的子嗣又怎么能有着如此残暴而荒谬的本性呢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了。
进来。
佩图拉博慵懒而沙哑地说,
门被小心地推开,他好笑地看见小佩图拉博尽可能端正地进来,小孩惊愕地看着他,他已经有几岁了,但依旧像个孩子,佩图拉博对他基因的半敲除阻碍了原体自身的成长。
小佩图拉博小小地抽了一口气。
养父正上半身赤裸地倚靠在医疗椅冰冷无机质的靠背上,无数管道正插在他的上半身里,通过其中一些半透明的导管,小佩图拉博清晰地看见了那些猩红的液体。
你会操作这个,过来操作它。
养父下达了命令,小佩图拉博毫不犹豫地走上去开始操控这台大仪器,养父曾经教过他,他感到害怕,但他熟练地把懦弱埋在了他的心底。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小佩图拉博噤声地听着养父的喘息声,浓郁的血腥味缠绕在他的鼻尖,碎肉溅下来,小佩图拉博的额头上淌下汗滴。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