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刺眼的白光在盔甲上晃出光晕,医疗仪器鸣叫的声音忽远忽近,药剂师匆匆掠过他们。
于情于理,哈迪斯都不可能留沃克斯一个人在重症室内。
伤口渗出的黏液,在洁白的床单上留下一个人形的污黄轮廓。
公文已经暂时批完了,而哈迪斯执意守在这里。
除了虫类,还有真菌,在废物处理箱中,布兹看见了不下49种真菌,这里面甚至还有绿皮的菌丝
门被推开,随行冥王之子的药剂师率先走出来,他带着最高规格的防毒面具,药剂师对哈迪斯点了点头,哈迪斯立刻站起来,跟随着药剂师进入急救室。
那半边金属义脑,几乎已经锈成了废铁,药剂师只能紧急摘下了它,并草草换了一款。
苦修狂热的柯克兰,淡漠疏离的金,半步瘟疫战士模样的沃克斯还有一个饿得饥肠辘辘的他。
他就像是被埋在湿润地带的土里几年,然后再被挖出来四肢中有三个都已经被腐蚀尽末端了,布兹甚至可以看见死亡守卫那斑驳的骨头。
或者至少让沃克斯休息休息问问他这一万年好不好,怎么样了。
若是直接全部清除,那么根本不可能存活的沃克斯会立刻死去。
看来绿皮的灵能确实是实打实地影响到了莫塔里安。
纳垢的花园里怎么什么都有啊
布兹感慨到,但此情此景,这分念头依旧减轻不了空气中的沉重感,在他对面,哈迪斯正闭目小憩着,看起来心情并不好。
唉,目前看来,沃克斯是最惨的。
他几乎难以把这个看起来年老的人同当年那个略带青年气的后辈联系起来了,沃克斯看起来走了太久太久,又走了太远太远。
某种程度上,在漫长的岁月内,星际战士远比机械贤者所面对的命运更加残酷,
零件可以被替换,数据可以被备份,人格可以被上传,哈迪斯不确定两位贤者们在灵魂与思想上还留存着多少自我,但至少沃克斯在血肉上留存的自我不是那么多了。
不死与长生,终究有别。
哈迪斯想要叹气,又觉得在病人面前这么做不好,他的动作紧急着改成了去拿医疗小推车上摆着的浓缩营养液
这个是给他准备的,不是给伤员准备的。
那边的消毒水是给伤员准备的。
哈迪斯的动作惊到了布兹,布兹望向哈迪斯,哈迪斯则用眼神示意他,
你喝吗
布兹晃了晃脑袋,不喝。
好吧。
哈迪斯遗憾地眨了眨眼,他本来想强调一下按时进食对于战斗和决策的重要性,但最终哈迪斯决定还是尊重布兹的意愿。
哈迪斯唯独没有意识到,有一种可能是布兹现在根本喝不下去。
也只有他俩,是病床方圆一百米内,除了沃克斯外,不带防毒面具的存在。
这些气味已经在黑域的处理下无害化了,但特指灵能方面无害化。
喝完一袋,哈迪斯小心地放好废袋,然后去拿下一袋
他的手一抖。
哈迪斯确信沃克斯的眼皮刚刚动了一下。
白光照下,哈迪斯一动不动,盯着沃克斯,像是在确认刚刚的画面并不是错觉。
他看见沃克斯裸露出来的大血管一鼓一鼓地涌动起来,肌肉纤维颤抖着,然后是猛烈颤抖的眼皮
沃克斯恍惚地睁开了眼。
刺眼的白光照下来,几乎是同一刻,沃克斯的眼中淌出生理性的眼泪,他面前的世界刺眼而朦胧,只能看见一圈白晃晃的光晕。
他成功了吗还是他失败了坠入了亚空间所创造的无尽噩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