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往还能怎么说,他只能说当然没问题。
他放开周向折的手,用力的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他不应该继续和周向折在一起,更不应该留在这里,他失控发作起来比想象中的更难缠,医生办公室里被他拆成废料的柜子都说明了这一点。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周向折没有站稳,还目盲,差点摔到地上。
“地震了”
“不,是这幅画在崩溃。”沈往抓住窗户把手,他稳住身体朝着窗外望,果然那颗巨大的眼睛正在不断的晃动,一边晃动一边在消融,它融化的半边里落出了无数眼睛,那些
血淋淋的眼球就这么掉了一地。
又是一阵强烈的震动,整栋楼似乎都在倒塌,墙壁上挂着的画像落下来砸到了周向折的胳膊。
“要离开这里。”
“来不及了。”沈往说“眼球融化了。”
眼球彻底融化,像周向折的血液是强烈的毒,只是两滴就足以让它化成一摊血水。
镶嵌在楼里的眼球融化,整个建筑都在倒塌,最后一刻沈往感觉到自己被周向折护了一下,接着就是身体掉落的失重感。
但很快他们就落到了地面,冰冷的地上满是灰尘,只一下就把他们身上的黑色外套染上明显的土。
周向折眨了一下眼睛,接着他坐起来揉揉眼睛,那全无光彩的眼睛好像终于投进了光。
他能看到了。
“这是哪里”
周向折从地上起身,他的视力逐渐恢复,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但并不是医院,而是一个破旧的展览画廊,到处都是尘土和破碎的画框,周向折记忆力不错,即使之前他目盲现在才能看到。
“这是我们最开始进来的地方。”周向折说“对吧”
沈往没有起身,他安静的坐在地上默默捂住自己的胃部。
周向折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自然,面前破旧的画廊上挂着唯一一幅完整的画作,透明的玻璃画框崭新到突兀。
凌乱的线条打乱组成医院的模样,红色的医院灯牌像是模糊的雪花电视,黑色的天空带着极端的压抑,在医院的墙壁上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眼球,眼球俯视着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人们没有一个人在意这奇怪的一幕,仿佛这颗眼球天生就该存在。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来往的人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不只一双眼睛,那些眼睛遍布在他们裸露的皮肤上,但每个人都笑得相当幸福。
怪诞的艺术。
“我们应该算是出了第一副画作,因为找到这颗眼睛,本来它是没办法被发现的,但你意外没有目盲。”周向折看着画作思考着,“我的视力也恢复了,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画作需要进入。”
听着周向折的画,沈往扶着墙壁让自己站起来,他用力的呼出一口气。
不,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会不会进入新的画作,而是一件难以处理的问题。
他的发病还在继续,他现在快要忍不住了。
沈往的瞳孔泛着红,他咬着牙注视着面前正在观察画框的周向折,他注视着周向折的视线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不知为何周向折对他并不设防,如此赤裸裸的攻击眼神他竟然察觉不到。
“周向折。”最后,沈往喊了他一声。
周向折转头看向他。
沈往和他对视在一起,周向折看到了他有点熏红的眼睛,眼神不算正常,甚至算得上让人不适。
因为发病期的缘故,沈往现在看上去很虚弱,仿佛带着病人特有的忧郁,他的眼尾染着红,将他的桃花眼熏的更加可怜兮兮,这个世界上
应该没有人会比现在的他显得更加无辜无害。
他没有笑,却越无辜,越无辜却越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