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冽仙尊恍若未闻,只是凶狠的眸光落在觉僧身上,随后又落到了如天覆盖的袈裟之上。
缺冽,各家天宗皆言我善见寺斗法同阶无敌,又岂是空穴来风”
入阵之前,劫宗元神似是什么都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眸子中的狠意更是让血海元神愣了一瞬,旋即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不待善见觉僧开口,血海元神却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之前我的路走岔了些,魔者,可以行独孤之道,却不是只能行孑然之道。
无谓输与赢,以血将天擎,执真非是不信,菩提当要恣情。
照涯觉僧低眉看着汹涌澎湃的血海,慈悲地打量了缺冽仙尊一眼,双手合十,“上次你损失了三成血海,才脱了命中劫数,不想这次还敢来这北疆,岂不是被劫气迷了心。”
这些洒落的鲜血殷殷,俱是神通道途吟尽,添作汹汹杀伐兴,选了青冥同辛,也选了黄泉同行,只可惜,事还未竟
诸位元神一怔,没有明白劫宗元神所言何意,倒是金倌染第一个明白过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冲着姜默舒逐个弯起了手指,眸子中的神色甚是古怪。
缺冽仙尊昂起头来,冲着照涯觉僧冷冷一笑,眼中的狠厉之色愈发澎湃,“当年,你真以为是你赢了我”
忽然,善见袈裟的倾天笼罩之下,沛然的血韵冉冉升起,晃眼之间,已然化为血光流照,赤韵弥漫,宛若凶狠猛兽的噬血,也如得道高僧的沉静。
“不好”
照涯觉僧眸子中佛性大盛,半点犹豫也无,并掌向下一压,顿时密密麻麻的佛韵勾连在一处,袈裟化为巨大的佛掌,浑然一体,缓缓压下,好似穹顶骤然崩塌。
缺冽仙尊阴阴地笑了一下,当即从血海之上腾空而起,主动向着倾天佛韵迎了上去,
“我生平从未信人,今日且信上一次,那种慨然赴死的心念,不亲身试上一试,又怎能知道其中的忐忑和无悔。”
下個瞬间,血海元神已然周身都爆散开来,尽数化为了丝丝缕缕的殷`红,旋即钻入了袈裟之中。
轰
劫阵中的血海霎时便沸滚如汤,浩浩荡荡,裂帛之音响彻青冥与云界之间,仿佛天地乾坤同时流下了一滴血泪。
“你善见寺说能看透天地众生,我便让你看看,西极这些人是怎么死的,看你们这些秃驴羞还是不羞”
血海中已然浮起无数的七星阵,不少血水凝成的人形看了看自己的手,怔了一怔,又看了看旁边的袍泽,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以死作长歌,所幸不是独行挣扎,行来多渊崖,身死幻作血里花。
所有的血色幻身铮铮昂起头来,看着头顶沉沉压下的佛掌,冷冷地笑了笑,轻轻一纵,已然踏着血水化为的明花之韵腾空而起,仿佛一支穿云利箭,向着那不着红尘的佛陀狠狠扎了过去。
如春秋得证如水如烟,似血里不悔曾经命短,流经人间,流过指间。
哪怕夏虫不可知冰雪,不悔作蝶曾翩跹,旋生旋灭同花眠,大道至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