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教育普及率太低,百姓严重缺乏常识,对于很多基本知识都没有足够的判断力。而掌握知识的人,也没有像中原的先贤那样,组织起可靠的教育体系,反而经常借助信息上的优势,为了自己或者雇主,制造谎言,坑害民众。”
“而老百姓也只是没文化,不是真傻。这么多年下来,多少也了解这些学者的把戏,自然会本能地怀疑他们了。相比而言,新兴教派的基层教士们,虽然文化水平也不怎么高,但至少乐意和民众站在一起,给他们提供基本的教育。他们带来的知识,民众就不会反对了。”
“而那些生产需要的技能,还有战斗需要的知识,自然也会被排除出‘危险知识’的行列,不被当做禁忌。因为这种禁忌,其实也没有什么神圣的来源——单纯就是被坑出经验来了。所以,他们找个阿勒曼尼师父学剑术,虽然也是知识的一种,但并不会觉得,这都算触犯禁忌了。”
“别说普通百姓了。我们那边的神学家和哲学家研究的东西,我自己都看不懂。”王大喇嘛也笑着说:“那帮人太不说人话了,天天都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就让大家听从他们。那大家肯定要防着,免得被骗的。”
“原来是这样。但要是形成了习惯,改不掉了,怎么办?”脱欢好奇道。
“这是习惯的代价,而不是宗教的代价。”王大喇嘛如实说:“就我们见到的各种情况来说,改变教义比改变习俗简单多了。所以,一般来说,是宗教给习俗让路,而不是反过来。教会遇到的问题,也不是教义变化太少、太过死板;反而往往都是改的太多,灵活过头,导致异端频发了。”
“而改变习惯,才是最难的。让一个地方的习俗变得更好,才是真正的教化。我们教会的‘教’,本来也应该是这个含义。”他摇摇头:“可惜,无论是中原还是我们这边,能做到的人都太少了。谁要是能成功实现,那么无论在哪个文明里,都可以算个圣人,足以被后世一直铭记了。”
“一般来讲,民众日子过得越艰难,被欺压越严重的地方,教育水平就越低。百姓无从获取有用的知识,就只能依靠最简单的经验总结,躲避一切可能的危险,以求自保。这些习俗禁忌,就越牢固。”郭康想了想,说:“所以波西米亚那边,算是情况还好了。埃及的平民,反而要麻烦一些。”
“我一直觉得,埃及这边的教育水平,要比欧洲整体都高不少呢。”脱欢说。
“这倒是没错。但在整个地中海世界,教育水平这个概念,只能覆盖一小部分人。没法和中原一样,简单地用学者们的文教水平,估计当地的教育风气。”郭康摇摇头:
“在中原,有劝学的传统。尤其是科举制出现之后,民间的教育基础,和高级文人的数量,一直有一定关联。文教兴盛的地方,从事学习的人,基数就比较大,考出来的文化人也会比较多。但在这边,绝大部分百姓的受教育情况,和这个地区的教育水平,是没有关系的。想评估百姓的文化水平,可能还不如看基层的正规教堂数量,来的更准呢……”
“至于波西米亚那边,是出了意外情况。”
“他们那个国家,是卢森堡家族的主要根据地,所以,历代阿勒曼尼王,都会调动力量,进行建设。比如在欧洲,大学是给国王和贵族们提供顾问的重要组织,在教会里有很大的话语权。为此,之前的国王查理四世,就在布拉格建立了大学,来和巴黎分庭抗礼。”
“由于得到了整个阿勒曼尼地区的支持和投入,布拉格大学规模十分庞大。在查理末期的黄金时代,据说有十一万学生在这里就读。哪怕经过内乱,到1408年的时候,依然有两百名博士和硕士,三百名学士,以及三万六千名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