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时辰的战斗,其实完全是由幸存的北武卫将士自由抵抗,他们的无畏和英勇最终将如狼似虎的南朝大军挡在了流青山之外。
天色已暗,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下,南朝大军的火把犹如满天星斗。
钟庆渊就站在星斗中心,浑身浴血,满脸焦黑,发髻散乱干枯,尤其口鼻处都被浓烟熏出了明显的痕迹,仿佛从煤窑之中挖出来的一般。
他提着长刀,静静凝望着最后一个敌人的尸体,健硕的胸口不停起伏,口中喷出一阵阵灼热的白雾。
“将军,我军胜了!”
一个士卒点着火把,单膝跪在他的身后,抱拳说到,语气里没有一丝喜悦的意味。
这一战,他们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虽然伤亡要比北朝将士小得多,但终究还是被拦了下来。
对于两支战无不胜的兵圣亲军来说,这种耻辱堪比全军覆没。
亲兵递来一件黑色大氅,小心翼翼地为钟庆渊披上,又双手举过刀鞘端到他的面前,他回过神来,一把接过刀鞘,就要收刀入鞘,却怎么也插不进去。
钟庆渊微微一愣,低头去看时才发现宝刀上满是豁口,刀刃更是已经卷得不成样子。
他皱了皱眉,将宝刀随手扔掉,又一把扯下身上的大氅,**着上半身向岭东城走去。
“将军!”
毕竟是雪天,又是寒夜,几个亲兵怕他着凉,连忙捧着衣甲追他而去。
钟庆渊突然停下脚步,豁然转身,冷冷地对身边一众将官道:“王爷的铁蹄之下向来没有漏网之鱼,我黑旗、犀角身为王爷亲军,当以今日为耻!”
一众将官面红耳赤,咬着牙底下了头。
钟庆渊扫视众人一眼,沉声道:“此事没完,传令全军,今日已晚,山路难行,各营好生歇息,明日天亮出发,继续作战!”
副将踏前一步,抱拳道:“敢问将军,如何作战?”
钟庆渊道:“北武卫力图直接穿越流青山回到魏国境内,那是痴心妄想!
犀角军听令,命尔等明日出发,借道北齐,绕过流青山追击敌寇,若有阻拦者不论是谁一并消灭!黑旗军弃马、卸甲,与本将一同进山,咬住北武卫的尾巴,即使深入北朝国境,也要将他们尽数歼灭!”
副将脸色一变,急道:“将军,王爷之前三令五申,不许我军冲破国界,此举……此举……”
钟庆渊冷哼一声:“怎么,怕了?若是怕了就跑快点,争取在流青山中屠尽敌寇!本将今日对天发誓,不将这支孤军全部歼灭,誓不回朝!”
说完,钟庆渊再不理会众人,大步朝岭东城走去。
山中,上官不达和管家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山路上走去。
他们没有跟着其他暗棋脱离战团,而是跟着洪启的骑兵冲过钟庆渊的防线,与梅闯的前锋营守军汇合。
当时正值大战,场面一片混乱,没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上官不达立刻趁机扔下战马,拉着管家逃进了流青山。
“老爷老奴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