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大鸟会永远地长眠在自己建筑起来的高墙内。
念及此处,邓布利多的心脏好像被揪起来,然后被从天而降的巨大石磨一下一下碾得粉碎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残酷的真相告诉对方,嘴唇机械化地张来开又合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能拿起魔杖,对抗一个作恶多端,让无数巫师死于非命的欧洲旧主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魔王。
但他同样也能这样对盖尔吗
“阿尔,如果这一战后我们生死不复相见,你会有哪怕一点点的伤心吗”这是决斗时候,那个黑魔王格林德沃对他说的一句话,对方嘲讽他的铁石心肠,讽刺他根本没有爱过自己,还调笑说,如果自己死了,估计大圣人邓布利多会就在他破败的坟墓前和那些仰慕他的白巫师讨论自己的丰功伟绩吧。
不是,不是,不是的。
他很痛苦地想,如果盖勒特格林德沃真的死了,如果对方真的死了那自己的一部分也会跟着泯灭吧。他不想让这个盖尔也走上错误的路,就是不希望对方也落得一个关在高塔里的结局,他不要眼看着对方再一次落入深渊万劫不复,哪怕是付出任何代价。
“对不起”邓布利多先放低了姿态,他此刻只想让自己看起来诚恳一些。“但是盖尔,你必须得相信我。关于那个标记,你千万不能说是自己弄的。”
即使知道有些事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是一条不归路,是既邪恶又可耻的事,但面对这样一张稚气未消的脸,他也根本没法继续说下去他无法站在道德的制高地去批判一个孩子的单纯的理想,他更无法以白巫师的身份站在对方的对立面说,你就是不对,你所做的一切,你所坚持的理想,都只是让世人唾弃的、让巫师世界陷入危机的坏事,那些跟随你的人也不过是魔法世界中的害群之马。
说实话,当看着金发少年那双异色瞳孔流露出熟悉的冷酷,邓布利多想,或许格林德沃真的依旧会变成一个乖戾,又时刻充满了疯狂的黑巫师,但是他又会因为对方的与众不同而不爱他了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爱并非一定要和控制混为一谈,但如果是为了保护你,我宁愿接受这样的误解和谴责。
“就是想告诉你,我过去是谁,将来也只能是谁。”金发小男孩冷冷地留下这句话,直离开了。“永远不要妄想着改变我”
小盖尔坐在黑湖边上,心里积攒满了怒火和委屈,不就是刻了个死圣标志吗,能代表什么呢,大惊小怪的,魔法部再来大不了自己就跟他们去走一趟又能怎么样。
我未来好歹也是个魔王,你凭什么让我活得谨小慎微
他并不想随波逐流,也就不可能随着对方的期待,变成普通意义上、所有人都喜欢的那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事实上,他对学校那些奖杯和荣誉徽章都毫无兴趣,只觉得索然无味。真正的伟人不应拘泥于这些世俗层面的赞美,他想,毕竟历史不会因为一个优秀的普通人而改变,那些人顶多算是一个庞大机器上的零件,做得再好也没有意义。历史只属于那些真正懂得变革的,有野心、有抱负,又有权谋的政治家的他们跳出了历史的长河以更加宏大更加高远的视野去看待这个世界,挑开那些虚假的和平去揭露真相,跳出狭隘悲哀的视角,去改变甚至驾驭秩序。
盖勒特那经个常攥写历史方面文章的好姑婆书房里全是关于这些领域的书和本子,他也算从小对魔法世界的历史耳濡目染。他相当喜欢引用麻瓜书籍里出现过的一句话,好像是法国麻瓜作家写的:
我们赞赏那种真正的政治家,就像赞赏那种给我们写下了人间最宏伟的诗篇的人一样。永远放眼未来,赶在命运的前头,超越于权利之上。
让他更委屈的是,所有人都不理解,他认为阿不思教授起码能明白一些他的想法呢。
“呵呵,看看哪,听说这就是邓布利多从孤儿院拐回来的那个野孩子哦,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哭鼻子吗连魔杖都没带,孤零零的,真是,让人觉得可笑又悲哀。”
一个瘦削的男孩从后面走来,带着几个蛇院的跟班,看起来不怀好意。
“小巴蒂克劳奇,算了吧,你爸爸知道了又得狠狠骂你了。”
“闭嘴”后者突然恶狠狠地说,“不许和我提那个白痴,那个就只在意自己魔法部地位的老混蛋”
小盖尔头都没回,他只觉得聒噪,最好不要让他看到那个在自己气头上还跑过来撞枪口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