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送月例来,说明老太太已经认了过继。
而这个孩子又养在东院,朝华往后是要出嫁的,纪管事要么跟着去,要么留下继续当夫人的陪房管事。
三房小少爷身边,往后还是要用容家的管事。
常福就是想到这些才来示好了。
朝华缓缓收针,看看,这就是差别。
父亲对母亲再上心,也还得有一个养在母亲名下的嗣子,才能镇得住西院那些墙头草。
“甘棠姐姐已经按房头把礼都记在册上了,还有五姑娘那边的,一大早差百灵把东西送到月洞门,是我去收的,统共有三盒。”
“一盒是问夫人安,一盒是问姑娘扭伤了脚可好些,最后一盒是给哥儿的。”
永秀送的礼当然要比别房的姐妹更厚几分,除了两件男孩的衣裳,还有一块金锁片,一对金脚镯和一匣子玩具。
芸苓细看过了,锁片上有吉祥话,脚镯上刻着祥云纹,全都是新的。
“应是一早办来的。”
朝华颔首“我这边的礼送了吗”
永秀在香会受了惊吓,作为姐姐这是该有的礼数。
“昨儿夜里就送过去了,一盒燕窝,一对朱砂串儿,两只安神的香包。”都是压惊的东西。
朝华点点头,甘棠芸苓跟她最久,这些事早就练出来了,不会出错。
芸苓禀报完又略带忧心道“西院已经在预备春宴了。”连芸苓都觉得奇怪,这样大的事罗姨娘竟就这么认了
早些年姑娘还小的时候,罗姨娘明里暗里可没少使绊子。
如今罗姨娘不仅认了,还一清早就忙着开库房收拾成套的瓷器待客用。
这回的春宴专到外头请了厨司上门来做菜,席面上六菜十六碟,加四点四热,水阁里摆戏每桌也有八点。
“罗姨娘那头还打发人送了水牌戏牌过来,请姑娘勾点。”
每套司厨班子都各有擅长做的大菜小菜点心,办席之前请主家勾点菜肴,到了日子只须主家备下几缸水,连柴都由司厨班子担过来。
这回别苑春宴,大席八两,小席四两,每一桌客人是十二两的例。
朝华心知罗姨娘还有后手,她手里拿着那个布老虎,保哥儿绕着桌子跑了一圈又一圈,趴回到她腿上,眼巴巴盯着她缝老虎额上的“王”字儿。
朝华望着保哥儿嘴角一翘“不急,马上就缝好了。”
缝完最后一针,保哥儿拿着老虎到廊下玩。
朝华收起针线“净尘师太快到了么”
“算着时辰该到了。”一清早派船去接的,来去共二九水路,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让阮妈妈看着保哥儿,朝华亲自到别苑渡头去接净尘师太。
今日湖上风大,刚到渡头边,风便吹得她裙袂翻飞。
“姑娘,要不要到后头亭子里等”湖面上远远是有船摇过来,隔得太远瞧不清是不是容家的船,真划过来还有好一会儿。
“不可。”
净尘师太既是母亲的救命恩人,又是她半个师父,岂能坐在亭中等。
朝华矗立在春苇之间,遥望远舟。
沈聿站在小舟船头,船越摇越近,水岸边苇芽初生,在一片轻红淡黄间有道淡绿色身影玉立其中。
沈聿止不住心头轻跳。
白菘奇道“公子,有人接咱们哎”
沈聿并未答话,水波轻荡,舟身上下,那抹淡绿越来越近。
一眼望去,乾坤皆春。
等船近了,芸苓微惊“姑娘,是沈家公子,姑娘要不要回去”因是自家宅院渡头,出来接船便没备帏帽,此时去取也来不及了。
传到西院,唯恐被罗姨娘作文章。
朝华望了湖面一眼,沈聿船后那只才是净尘师太坐的船。两只船船形相同,这才认错。
没想到沈聿也是今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