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秀不退反进,迎着那堆碎片上前。
直到第一块碎片快刺入他眼睛时,尹秀身形猛地虚化,整个人遁入影子之中,快速朝着摩空窜去。
在这时候,摩空才体会到尹秀那些花招的烦人之处。
顶着几乎吐血的强烈不适感,摩空再次提气,脚下连点几下,拉远与地上影子的距离。
就在这时,影子钻入了藏经阁在月光下留下的巨大阴影之中。
摩空的身形也刚好处在这阴影里,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尹秀那团影子的所在。
因为他已和藏经阁的巨大黑影融合在了一起,即便有波动,也只像是小鱼儿偷偷在水面上吐出的气泡一样,难以察觉。
顿了顿,摩空决定加速离开这个地段,重新回到月光之下。
就在这时,他的右肩膀处,冰冷的杀机涌现
尹秀现身,鸳鸯双刃锋芒毕露,一刀刺向肩膀,一刀划向脖子,两道轨迹不同,却一样杀机汹涌的黑光,钻向摩空的要害。
电光火石之间,摩空身上红色袈裟突然猛地鼓起,像是一颗充气的皮球,又像是一面突然被搬出来的盾牌,硬生生将全身护住,挡住了刀锋。
袈裟功
袈裟碎裂,摩空也终于有了喘息之机,脸上回复一丝血气。
他低头一看,不止是红色的袈裟,就连杏黄色的僧衣也已被刀锋划破,变成了破布几块。
袈裟功,本来就是用来防御和攻击的一门武功。
通过袈裟的袖子让“手”突然长出一截,出其不意。
或者像刚才一样,通过鼓荡充当防御。
只是眼下袈裟已破,袈裟功自然也就无法施展了。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低吟了一声,摩空干脆地将衣服扯破,丢到一边,露出藏在僧袍底下的古铜色身躯。
在他那有如大理石雕刻出来的胸口上,一头脚底下踩着汹涌波涛,嘴里叼着长戟的苍蓝色麒麟,从腰部直纹到肩膀,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圣人们的做法,我们这些普通人要是学了,那只会连渣都不剩。
所以我们这些人,要想活下去,就不能太在意所谓的名声,我们尽管用小虫子的智慧和把戏,虽然在那些大人物看来,这只是卑劣的花招和小聪明而已。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我是相信好人也不会有好报的。要完成某件事,一定不能把希望放在佛祖或者菩萨显灵上面,唯有我们活着,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所以我说,玩花招是一种艺术,它并不因为人多或者人少,而有什么变化。”
听完这席话,摩空
沉默许久。
虽然尹秀说的不是什么佛偈,也不是妙语,甚至显得有些粗陋卑鄙,透露着一种叫人厌恶的浅显,轻浮的感觉。
但摩空似乎也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毕竟这不是坐而论道,双方不一定要辩出什么来。
但正因为辩不出什么东西来,摩空才越发觉得有某种虚无的东西在心中生成,困扰萦绕着他。
像是一张蜘蛛网,烦人但是拆不掉,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挂到他的脸上,身上,黏糊糊的,又找不出头尾。
在某个瞬间,摩空终于明白,为什么洪德寺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会在一月之间死了三个首席。
而且这三个首席都是死于同一人之手,阴沟里翻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