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是心思灵通之辈,如何能不明白各自的心情。
他等尚不曾说话,却都相互抱头痛哭了一番。
三人稍事倾泻了番悲意后,便各自收拾了情怀,去得庭院中叙话。
晁补之比较质朴,当先开口向李格非致歉,言说自己醉酒失言,以致京中对李格非的流言纷起。
李格非却摇头道“此事无怪无咎晁补之字兄,蔡京一伙儿视我如仇,便你不曾失言,类似的流言也定会出现。”
李廌却从一边的石凳上起身,对着李格非躬身致歉道“愚物李廌眼盲心瞎,不能识墨梅公心意,以致违恩负义,罪莫大矣”
李格非上前将李廌扶起,正色道“方叔李廌的字孤直,长于文章,拙于人心算计,乃至人也何罪之有”
李廌起身,一双眼睛盯着李格非的眼睛,却道“文叔李格非字兄,接下来小弟若有言语冒犯之处,还望文叔兄海涵”
这时旁边的晁补之却叫道“方叔不可妄言我相信以文叔之秉性人品,绝不会如流言那般,我等身为同门好友,岂能妄疑之”
李廌正色道“正因为不能妄疑同门,我才要问个清楚”
只李格非平静的与李廌对视,目不转瞬,与李廌说道“方叔但有疑问,尽可开口便是。”
李廌亦毫不退让的问道“文叔兄可知近两日京师中的流言”
李格非道“略有耳闻”
“文叔兄去职,恩师覆舟落水,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对此文叔兄可有何解释”
李格非却自眼圈一湿,顿时泪流满面,大哭道“此吾之过也李格非无能负义之辈,不但不能护得恩师周全,反受恩师遗泽庇佑,何其庸碌也”
晁补之与李廌闻言,却自面面相觑,这里面居然真有内情
晁补之止住却要发问的李廌,一边安慰李格非,一边问道“文叔何出此言你我等人皆受恩师泽惠,你前番受讦,亦为保护恩师,如何能言过耶”
李格非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却引二人来得书房。
然后他一边从一小木箱里取出苏轼的手书,递与二人阅看,一边道“恩师远在杭州,却知我在京中受困,便写得一封密信来劝我。我收到书信后,便立刻上疏求去。”
晁补之与李廌相继读罢苏轼书信,却都恍然道“怪不得文叔兄突然上疏去职,原来起因在这里”
李格非悲切叹道“我去职第二日,便收到了恩师出游睦州,舟船倾覆,恩师与章子厚同时落水失踪的消息。如我所料不差,只怕此番舟船出事,乃是恩师有意为之也
若非受我牵累,恩师何以行此极端之事也”
李廌自幼失孤,视苏轼如父,闻听此言,却是忍不住悲怆痛哭,只有种莫名的酸意掺杂其中。
而晁补之却喝道“文叔休得妄言恩师行事自有其法度,汝何敢自怨也章子厚亦同恩师落水失踪,可见非是变故,实乃意外矣”
如此三人又各说了些话,李格非本要留二人住宿,但晁补之与李廌却要急着帮助李格非消除流言,却自带着苏轼的手书去了。
很快,关于李格非收到大苏书信而上疏去职的内情便自流传开来。
虽然苏门子弟没有明说,也无实据,但有关苏轼覆舟自沉,保全门人子弟的猜测却也有些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