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邵珂的声音有些哽咽。
邵裕又和朱竞说了几句,然后便来到王妃糜氏身前,道:「让嘉禾去道个别。」
糜氏点了点头,让侍婢牵来已经八岁的王世子,一家三口向邵勋走去。
邵勋远远看到了孙子,走近几步,一把抱了起来,问道:「方才为何躲着阿翁?」
嘉禾擦了擦眼睛,道:「我怕舍不得阿翁。」
邵勋闻言,有些恍惚,然后轻轻摸着孙儿的脸,道:「阿翁也舍不得你。不过一一你有自己的路要走,现在分别是为了你好。记住阿翁的样子,永远不要忘记。」
嘉禾愣愣地看向邵勋,看得很仔细,似乎真的要把他的模样牢牢记住一般。
感受到孙子真挚的情感,邵勋干脆抱着他,继续往前走,口中说道:「再送你们一程。」
送走四子后,三月初,便是长子金刀赴任平州刺史的时候了。
乐岚姬这两年身体还算不错。其实没别的原因,大概就是她心态好。
邵勋抵达嘉福殿的时候,乐岚姬亲手采摘了一些鲜花,插在瓷瓶之中。
书房、卧室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各项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
亲手编织的锦缎上花鸟鱼虫栩栩如生,甚至还有仕女于月下畅游的图景,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
「这么说,就金刀一人孤身赴任?」乐岚姬打开一扇窗户,让明媚的春光透射而入,问道。
邵勋看了眼儿子,道:「就他一人。」
「阿娘,孩儿们还小,舟车劳顿颇为不便,不如让他们留在京中,多多陪你。」邵璋说道。
乐岚姬嗯了一声,然后坐到父子二人面前。
她的目光很温和,但却给人一种看穿一切的感觉。
父子二人面面相。
「在平州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乐岚姬问道。
「唔,先干上一两年吧。」邵勋说道:「熟悉下民情,锻炼下本领,待府库充盈、民情大悦之后,再行委以重任。」
「南阳乐氏那边要准备什么么?」乐岚姬又问道。
父子二人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邵勋无奈一笑,道:「不急。」
「阿娘,你」邵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乐岚姬轻叹一声,道:「我不是王景风,什么都不管。虽居于宫中,总还知道一些事情。金刀,你心中有数就好。阿娘在南阳也没几个故人了,有些事宜早不宜迟。」
乐氏三兄弟中,乐凯还活着,任充州刺史,老三乐谟也在,任田曹尚书,老二乐肇却已经去世了。
考虑到乐凯、乐谟兄弟的年纪,有些事确实该趁着他们还在的时候做好准备。
「先在棘城好好干个一两年吧。」见乐岚姬把话说开了,邵勋也不再隐瞒,说道:「念柳至高昌还不满两年,又是战争,又是招抚,又是分田,又是屯垦,事务繁忙。今年大概都没法自收自支,明年也够呛,待西边事了,一切走上正轨之后,金刀再行之藩吧。乐浪、带方二郡可提前做好准备,这两年先征发本地百姓修城池、驿道、海浦,朕还会派一些武学生、太学生东行,开办学校,教化土人。待一切妥当之后,金刀在就藩不迟。」
「阿爷,儿前年遣人在列口买了块地,营建庄园、货栈,以利货殖,今岁可增派人手过去么?
」邵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