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齿。
我汗毛直竖,手里剩下几只塑料袋顿时落了地。妈妈听到声音从厨房走出来“干嘛乱扔啊”
她弯腰去捡地上的土豆,捡到一半才意识到家里的氛围不对,抬起头来看向我们。
“怎么啦”
我们仨谁都没说话,没有解释到底怎么了,躲闪的眼神完成了所有的交流。池岩压抑着不让自己爆发,也许是为了妈妈,可是他的表情却藏不住他的眼瞪得很用力,微微鼓出来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从眼眶中掉出来。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盘旋。池易暄的脸色原本很灰败,看到妈妈的瞬间却变了
上一回看到他露出如此惊骇的表情,还是他把我从黑心医生的手术室里抢出来。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后一丝侥幸的幻想破灭了。
目光四处游移起来,我不知道应该去看谁,我去看妈妈,她困惑地望着池易暄,好像在等他张口出声,等着他耐心地向她阐述;又去看池岩,他手里紧紧抓着什么,手背因为用力而能够看清突起的根根掌骨
我顿时止住呼吸。
他正拿着我的单反相机。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的脑袋当场就炸成了浆糊,我立即看向池易暄,却没力气出声,我听见自己倒吸一口凉气。
哥,是我导致的吗
是我导致的吗是我导致的吗
池易暄终于有了动作,他快步朝我走了过来,用极低的声音对我说“你出去走一走吧,你出去待一会儿”
“是我吗哥,是因为我吗”
思绪打了结,我很难受,低下头揉了揉脸。
“小意,听话,你在过道里呆一会儿,我马上就来找你,好吗”
“是我吗是我吗”
他低声安慰我,急得眼眶都红了“不是,不是。”
妈妈走到池岩身边“你干什么了是不是又凶孩子了”
池岩很难才回神,用极冷淡的口吻回答她“没什么。”像是不想让她多问。
“干什么呀一个个的。”
她看到他紧紧攥着手里的相机,伸手就要去拿,池岩却触了电一般,立即将它藏到了身后。
妈妈的脸沉了下去。
“给我看看。”
“看什么”
她二话不说,试图去抢他藏在背后的单反,一下没抢到,却抓住了相机的肩带,他们像拔河一样拽着它,妈妈眼里再没有片刻前的轻松,她一字一顿地说
“给我。”
“没什么好看的”
池岩有一瞬间分心,她便趁这个机会将相机抢了过去。池易暄注意到了,他猛然出声,几乎破了音“妈”
一声高昂的呐喊,像为一切按下暂停,他的眼眶中氤氲起水汽,像在哀求她不要看。
我不知道那一刻她在想什么,也许她在想象相机中的内容,人的大脑无论有多天马行空,可能都无法想象我存储在那里的回忆。
她低下头,手指按动着单反上的按钮,按了三、四次便停下了,一动不动地望着显示屏,神情始终维持在她打开相机的一刻,没有变化。
那是人在接受巨大冲击时会出现的反应,她好像凝固了,身体结了冰,抱着相机抬起头来看着我们,眼神甚至有一点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