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也说了,宁家这一辈里,只有你和盛老夫人一样喜欢古董,还长得最像,性子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你刚好不是在宁家长大的,对宁家没有那些盘根错节的牵绊和顾虑,由你来保管这份东西,最为稳当,它们在你手里,比在我手里更合适。”
宁媛沉默了。
她纤细的手指轻抚摸过那只断玉镯子改的翡翠辣椒。
像抚着一段几十年前旧时光里的爱恨情仇与因果。
良久,宁媛抬起眸,目光清亮地看着盛秉安:“既然秉安哥和四叔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不过,这批东西,我暂时不会去瑞士打开。”
“或许等几十年后,时机成熟,我会把它们捐回内地博物馆。”
现在内地更需要集中力量搞经济建设,就让这些瑰宝暂时寄居海外吧。
盛秉安淡淡地点头:“东西给你了,怎么处置是你的事。”
宁媛合上盒子,对着他笑了笑,真诚而坦然:“那就谢谢秉安哥了,也祝你在美国能开始新的生活,一切顺利。”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听说,曼菲姐也要去美国。”
提到宁曼菲,盛秉安的眼神明显晃动了一下,变得有些复杂难言。
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在这里不光见到宁媛和“周焰”。
还见到了……
宁曼菲。
她在房间里站着,没有再穿华服戴华丽的首饰,脸上也卸了浓妆,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他。
身影单薄,就像十几年前那样,穿着简单白色的长裙,长发随意地垂落。
宁家女儿生得都不差,她保养得好,清汤寡水的打扮反而更合适。
他看着她,时光刹那倒流。
恍惚间,又像回到了少年时……
港府最顶尖私立贵族学校里,他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那些穿着贵族校服的富家子弟,嘲弄他是低贱的拖油瓶,靠着妈妈卖色相,才有机会读书。
他们时常把他压在垃圾桶边,拳脚相加,言语侮辱。
这些屈辱和疼痛,早已不是第一次。
从中一到中三,从12岁到15岁,他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时常被他们堵住,塞进垃圾桶,拳打脚踢。
反抗只会招致更凶狠的报复。
他只能咬紧牙关,麻木地承受着,将所有的恨意和不甘深深埋藏在心底,免得让妈咪的处境更艰难。
就在他以为这次也会像往常一样,在遍体鳞伤和无尽的羞辱中结束时,
一道张扬的身影冲了进来!
宁曼菲穿着学校的贵族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嚼着口香糖,像只骄傲的白天鹅。
她一把将手里的书包狠狠砸向那个揪着他头发的男生!
十七岁的少女,叉着腰,声音尖利训斥——
“怎么敢?你们怎么敢对宁家的人动手?!是不是想死?!”
那些富家子弟哪里敢得罪宁家这个刁蛮任性却备受宠爱的二小姐?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浑身酸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渗着血丝。
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眼间带着不耐地把他拽起来——
“有无搞错?你好歹也姓宁,顶着我弟弟的名字挨打?我宁家不要面子啊?以后谁敢再动你,就报我的名字!”
那是第一次,有人在他被欺凌的时候站出来保护他。
不是同情,不是怜悯,而是一种蛮横的、不讲道理的庇护。
从那天起,他不知不觉成了她的跟班。
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帮她拎书包,跑腿买零食。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拖油瓶,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宁二小姐罩着的人。
跟着她,就不会再被塞进垃圾桶挨打。
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张扬地生活,看着她被众星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