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笑道“那就一言为定,待你忙完这一阵,我再置酒为你庆贺。前儿听说你和北司之间有些龃龉,如今可调理好了你可要小心,捋厂卫的虎须,可不是好顽的。”
贾琮叹道“今儿上朝恐怕就为这事了。琮既奉了皇命,莫说虎须,即便是老虎的屁股,也只得摸摸了。”
北静王微笑道“世兄少年俊杰,纵横沙场,摧锋万里,勒石乌桓,正该有这般豪气。小王佩服。”
贾琮忽然道“待会上朝之时,若有变故,还望王爷看在两家世交的情分上仗义执言。”
北静王眼神微微一凝,点头道“自当如此,放心罢。”
黑暗中,贾琮眼中透出一丝精光,在辽东时便听牛继宗说过此人。
当年东平、南安、西宁、北静四大郡王,因功勋盖世,太祖特恩准不降等封袭三世,太宗时再次给北静王府加恩,准其原爵多承袭一世。
故水溶虽已是第四世,仍然袭着王爵。
“北静王水溶年虽弱冠,却沉稳老辣,文韬武略,无所不精,绝非浑浑噩噩的风流公子、富贵王孙。”
想到牛继宗对他的判断,贾琮灵机一动便顺口将了他一军。
看看他究竟是姓蒋还是姓汪。
虽不能十分准,也可略窥一二。
一时,两人无言,都在默默思量。
贾琮开口道“王爷,琮是第一回上朝,不知还要等多久这脚都站麻了。”
北静王笑道“你才来一回就受不了了要说这候朝倒真是个苦差事。前人还有诗云,月明立傍御沟桥,半启拱门未放朝。
俗话说,人生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我看这上朝比之还多了一苦。”
“哦愿闻其详。”
“一困二饿三黑四冷。”
“王爷高见。”
两人一起笑了。
忽听“铛”一声清音。
午门上,五凤楼内的朝钟被内廷钟鼓司的太监敲响。
东西侧门缓缓打开。
众人忙正衣冠,排好队进宫。
贾琮知趣儿地跑到最后一位站定,不用问,在场每个人都比他爵位高、军职高。
进了午门,文武官员在内金水桥南止步,依据品级排好队列。
只见一孔武有力的侍卫,提着长鞭走到居中的桥上,手腕一振,两丈多长的鞭子抖开,矫若游龙在空中一甩。
啪啪啪
三声清脆响亮的静鞭,打破了凌晨的寂静。
众人这才从旁边桥上鱼贯而过,直达保和殿内,整齐站好,一声不闻。
监察御史在一旁紧盯,但有说话、咳嗽、吐痰、拥挤或仪态不整的,都记在小本本上,待参。
贾琮微微抬头,见保和殿面阔九间,进深五间,内外檐均为金龙和玺彩画,天花为沥粉贴金正面龙。
六架天花梁彩画极其别致,与偏重丹红色的装修和陈设搭配协调,显得华贵富丽。
殿内金砖铺地,坐北向南设雕镂金漆宝座、御案,御阶左右是钟鼓司的乐队,殿陛门楯间列“大汉将军”,穿着全服铠甲。
殿内点着许多灯火,亮如白昼;殿外御道左右及文武官员身后则各有禁卫按刀而立。
忽听礼乐声起,数名锦衣卫力士、内侍拥着熙丰帝从殿后进来,登上御阶坐定。
只听门外静鞭再响,鸿胪寺官员唱入班,文武官员一起跪下,行一拜三叩之礼,三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