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恩知道自己不该去深思这件事的背后,因为这件事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就连圣皇的儿子都折了进去,他只不过是一个太监罢了。可是他又忍不住的去想,当初陈重器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决定?
然后温恩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陈重器是要打入这些人之中的,方争的死就是投名状?
陈重器亲自参与暗算方争,所以才会被那些人接受。只有被那些人接受成为他们的一部分,才能真正的了解这些人,为将来铲除这些人做出最妥善的准备。想到这的时候温恩脑子里嗡的一声......难道,刺杀方争那件事并不是陈重器主谋的?
如果不是他主谋,而他只是一个知情人。所以他参与了,在那个时刻选择了出卖他最好的兄弟?
温恩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逼着自己不要再去胡思乱想了。
陈无诺的心事更重,他似乎没有看到温恩表情上的变化,随手将那快死了的菜苗丢在地上踩了一脚。轻轻的噗的一声,那菜叶后面的虫子被也被踩死了。
“再说说周家。”
他抬起头看向南边:“江南道的税赋,一开始他们截留的只是很小一部分,但后来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周家的人一直很明白一个道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所以他们一直都在密谋在大羲之外立国。知道为什么朕要让周家的人去南边帮助重许吗?”
温恩摇头:“军国大事,老奴不敢去想。”
“因为南边那些敢对大羲呲牙的狼犬,根本就是周家扶植的。朕让周向阳带着人南下,就是想看看他们还怎么遮掩。周家将大羲大量的物资和钱财转移到了南疆之外,怂恿南疆的小国和蛮族对大羲开战,其实是为了遮掩他们在再往南的地方准备立国的事。很巧妙啊,将朕的注意力都吸引在南疆那些小国和蛮族身上,周家的人就能肆无忌惮的去做他们的春秋大梦了。”
温恩感觉心里炸了一道雷,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周家居然已经胆大包天到了这个地步。
陈无诺一摆手:“所以陈流兮要去闹,那就任由他去闹。金陵城里的任何一个宗门都有自己的靠山,朕知道的就有十几个宗门背靠着周家。而这些做臣子的又都是一家连着一家,根本就摘不清理不顺,朕用当官的去治当官的?能治的了才怪,朕用江湖之中人来治?这些人都是大家族养着的走狗,唯独玉虚宫是从外面来的,他们在金陵城之前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靠山。”
温恩垂首道:“现在,整个金陵城都知道玉虚宫的靠山是谁了。”
陈无诺挺直了身子,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没错,朕就是他陈流兮的靠山!”
他回头看了温恩一眼:“天快亮了。”
温恩嗯了一声:“是啊,快亮了,已经过去天亮之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了。”
“不,现在正是最黑的时候。”
陈无诺转身回了房间。
温恩站在那看着已经露出了半个头的红彤彤的太阳,心说这哪里是最黑的时候?
安争背着一具尸体,拖拽着几十颗人头走在大街上,穿越了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好像一个穿越了时空的复仇者,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走到了周家的大门口。
周家守在外面的家丁看到安争的时候脸色都变了,有人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可是当他们在那些人头里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尤其是找到了周向天的人头的时候,这些家丁哪里还有胆子阻拦。有人哇的一声吐了,瘫软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有人掉头就跑,却忘记了大门紧闭,一脑袋撞在门板上撞的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