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争脚步停住,回头看了袁烟狄一眼:“因为我一直在等你先说,可等到这的时候你说不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回去吧,再往前走......就更没有意义了。”
袁烟狄嗓音颤抖着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你说匡大山和祁连英想杀我的时候。”
袁烟狄苦笑:“你以为到了这,我还能回书院吗?若是你们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回去了......又或者,根本不会有人希望我活着回去。”
安争问:“你是不是被他们要挟了,你什么亲人在他们手里?”
“没有。”
袁烟狄沉默了片刻之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没有人知道,我是在魏家长大的。事实上,魏筹谋是我表哥。我母亲是魏筹谋的姑姑,只不过家道中落,我父亲临死之前把我送回魏家,希望他们能善待我......从一开始我就比别人体会过更多的世态炎凉,我在魏家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只有我自己知道。”
“魏笋是我的姥爷,可他却觉得我更应该是魏家的一个杀手,或者说......一条狗。我被送进白胜书院,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优秀所以魏笋准备培养我,我进去,只是为了保护魏筹谋。所以你杀了魏筹谋......我得到了什么?!”
她猛地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转身,后背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疤,但纵横交错,看着让人头皮发麻。可想而知,一个细皮嫩肉的女孩子,被鞭笞的时候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魏笋说这是我应得的,因为我没有保护好魏筹谋。换句话说......是我应该死在魏筹谋前边才对。没错,我跟着你出来就是想杀了你。可是安争,你可感觉到这一路上我对你动过杀念?!”
最后这一句,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来的。
安争站在那,心情也难以平静。
“没错,易水湖这里凶险万分,因为他们就在这等着你。本来我不想说,不敢说,是因为我觉得还远,我还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要不要告诉你。他们最初定下的是在药王谷野人山动手,那样就能将你的死归结于意外。可是他们等不及了,因为缉事司在鹿城动了手,所以他们害怕了......他们必须尽快把你,把牟中平,把温暖玉都杀了,然后他们逃到九圣宗那边去。”
安争走过去,伸手把她的衣服拉起来,发现已经撕坏了后从自己的空间法器里取了一件衣服给她披上。
“正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对我动过杀念,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谈话。”
袁烟狄的眼睛红了,鼻子也红了,眼泪顺着眼角止不住的往下滑:“所以?所以呢?你不杀我,只是因为我没想过杀你对吗?若是我半路上哪怕有那么一瞬间对你动了杀念,你是不是早已经不留情面的把我杀了?”
安争冷冷的问:“矫情吗?”
袁烟狄哭声猛的止住,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安争那三个字好像重锤一样擂在她心口。
是啊,矫情吗?
若自己对他动了杀念,那么被他杀了有什么不对的吗?自己这是怎么了......袁烟狄,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你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你会变得如此的破绽百出?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没有对他动杀念,真的仅仅是因为觉得他不该死吗?
她问自己,问的哑口无言。
安争将衣服给她整理了一下,那是白胜书院的院服,只不过是男款的,所以有些宽大。穿在袁烟狄的身上,让本来有些男子气的她反而变得更有女人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