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骑兵脸上的兴奋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火苗,迅速黯淡下去。
他默默地低下头,回忆起父亲病逝前对韦森大公的咒骂。
两人不再言语,目光越过远处红色的巨大水车,投向要塞那在暮色中愈发模糊的轮廓,眼神中交织着复杂难言的情绪——焦灼、不甘,还有一丝被边缘化的屈辱。
就在联军军营喧嚣的庆祝声浪尚未完全平息之际,在军营视线之外、距离红水车要塞更远的一片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玛利亚正率领着“雇佣兵团”悄然驻扎。
一名身着伪装、动作迅捷如猞猁的斥候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行归来,单膝跪在玛利亚面前,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伯爵和近旁的几位将领能听见:
“埃尔塔尔伯爵,目标军营已确认收到古宾堡捷报。”
“消息传播速度极快,范围甚广,联军士气有明显提振迹象,尤其是皮亚斯特翼骑兵营地,欢呼声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卡西米尔国王已正式下达嘉奖令,表彰古宾堡守军。”
玛利亚平静地点点头,那张美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往日清澈的目光变得深邃。
统帅部的计划只是控制沿途电台,封锁消息。
玛利亚不懂军事,但懂得宣传,因此制定了一个计划,最终被采纳。
“很好,”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一切按计划进行。”
“让他们的士气先飞一会儿。”
“等明天,当他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盼望着盎格兰船队满载的粮食即将驶来时……”她的语气陡然带上了一丝钢铁般的决断与冷酷,“我们再把真正的消息,像冰水一样浇到他们头上——古宾堡的粮仓和军械库已化为一片焦土,盎格兰引以为傲的庞大运粮船队尽数沉没于怒海,他们赖以维系的后勤命脉,已被我们彻底斩断。”
“届时,”贝赫拉米伯爵沙哑的声音低沉地接上,带着身经百战的老兵对人性深刻的洞察,“从虚假胜利的云端,骤然坠入断粮绝望的深渊。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足以让最坚韧的士气瞬间崩溃,让恐慌像瘟疫一样在他们军营中疯狂蔓延。”
玛丽微微颔首,心叹不愧是腓特烈看中的女人,在玩弄人心上自愧不如。
她说道:“等我们进入红水车要塞增援,敌人的士气会进一步下跌。”
“我建议,保持最高隐蔽状态,就地休整,养精蓄锐。”
“当联军因恐慌而士气动摇之际,便是我们渡河进入红水车要塞之时。”
玛利亚是名义上的指挥官,实际由玛丽指挥。
玛丽给足玛利亚面子,每次都是“建议”。
玛利亚点头说:“好,就按护国公说的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