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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垂拱殿。
天色渐晚,周承佑正坐在偏殿当中看折子。
他三十余岁,其貌不扬,气质却是很好,尤其两条眉毛虽然很黑,但不似寻常男子的刀眉、剑眉,而是形整而清秀,有这两道眉毛,便给他平白添了几分和气。
如果沈念禾或是裴继安在此,一眼便能认出这就是两人白日间见的那“许先生”。
一旁有个黄门站着等了片刻,待他把手头折子翻完了,复才上得前去,小声道“殿下,下官已是去东宫的库房里头寻了一遍,把燕太宗的书画全数翻了出来,只是量少,若要探看得更为清楚,怕是要开紫宸宫后头的内库”
周承佑摇了摇头,道“不必开内库。”
虽是钥匙已经交到了他手上,却也不好随意乱用,否则叫父亲晓得了,那一位一向多疑,眼下又是病中,即便自己问心无愧,也总归不妥。
他想了想,问道“那些个画里头是什么情况”
黄门并无半点犹豫,忙道“同昨日那小姑娘说的一般,上头盖的只要是那一方印,附字的一横俱是往下斜,另在右边角处有个叶子形状的缺口,寻得一副荷花图,在画作不起眼处另有一方印迹,同前头的印凑在一起,果然就是一石两切”
又叹道“王提举见了,也觉得十分惊奇,说他自认对燕太宗书、画作钻研颇多,可如果没人提醒,万难想得到会有这般机妙之处。”
周承佑听得兴味盎然,道“是吗”
黄门应道“下官已是将那荷花图取了出来,殿下可有功夫一观”
周承佑摇了摇头,道“既是你已经看过无误,我也不多费这个时间了。”
他并不是父亲周弘殷,对李附此人并不甚感兴趣,今次不过兴之所至,又另有原因,才同那几个人浪费了半日功夫,眼下既然已经确定画作是假,也就说明前头几名俱是骗子,更无甚好说的。
只是想到白日间的事情,周承佑一时问道“那两人是个什么来历,查清楚了不曾”
黄门便道“两人俱是住在外城的驿站里头,听闻是从宣县领了差事来的,好似正在等国子监核复,至于其中详情,下官还在探问”
他说到此处,面上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
周承佑便道“有什么话便直说吧,不必藏着掖着。”
那黄门这才道“殿下,下官虽是暂时奉命跟着看那皇城司,可如若有事,毕竟不好绕过王提举,他忠于王事,有时候不得皇命,也不肯乱用权”
周承佑抬起头,看着那黄门道“胡奉贤。”
黄门胡奉贤连忙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