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继安自得了郭保吉调令之后,就一直在等着今天才好布置后续,果然等到了,此时半点不搪塞,爽快地道“旁人我也不去理会,可押司既是亲自开口,我自然不便拒绝眼下还未不州中,也不清楚事情如何,不过听得郭监司言语间的意思,我如若当真主理此事,却是能拿一两分主意的,因看谢兄平日里头也管公使库买卖,不如安排他调去帮忙采买材料,不知妥不妥当”
谢善闻之大喜。
采买里头的门路多了去了,任谁来看,这都是妥妥的一个肥差,人人都要打破头来争,放在哪一处,不使足了银子都得不到。
可裴继安不计前嫌,把如此好差给了自己儿子,简直是在脑门上写了两个大大的“傻”字
谢善简直要笑出声来,连声道谢,好话说了一堆,最后叹道“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就这一个儿子,原还想给他说一门亲,只是眼下出身不太好,也不敢开口”
裴继安就听他话里有话,却不想去搭。
那谢善是个没梯子也能徒手爬墙的,继续又道“你那门上是不是有个沈家姑娘住着,却不知她有无婚配的”
竟是不等妻子那一处的消息,自己上来问了。
其实也不怪谢善,他总以为沈念禾对于裴继安是个负累毕竟这一位已是攀上了郭监司,将来应当另有出路,可那沈家消息很不好,沈家女儿住在裴家,未必是好事。
如果能早日嫁得出去,撇得一干二净,说不得还算是帮裴继安的忙,能得他感激呢
裴继安却是蓦地抬起头,看了谢善一眼,问道“押司这话中之意”
谢善不过出言试探,并没有想太多,立时回道“听闻是个六亲不在的,我家那儿子虽说不是很出挑,却也有几亩好田,家资也算富贵,若是来得此处,不会叫她吃亏”
他还要说,却被裴继安打断道“押司还请慎言,沈姑娘出身高门,品行贞淑,更莫提此时尚未及笄,我虽同兄长一班,却是异姓,做不得主,此事切莫再提了。”
谢善皱了皱眉,还待再说,裴继安却是又道“另有一桩,就是谢兄的差事,不晓得押司知不知道,那郭监司旁的都好,却又一点十分厉害,据闻御下有些手狠,当年还在西北边陲的时候,曾经亲手杀过数十名逃兵,也流放过不少军中蛀虫,而今虽然转官,可想来行事脉络未变,谢图去管兴建圩田的采买之事,其中利益甚多,却必要忍得住,否则被逮个正着,说不得就要做被杀给猴看的鸡。”
还特意强调道“撞到旁人手里,也许还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可这一位郭监司,可从来都是谁去求情也没用的。”
他郑重其事交代了一回,谢善倒是听进去了,也听懂了,拍着胸脯一口应道“你且放心,他从前胆子虽大,可人却不蠢,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能动,什么时候不能动”
从裴继安这一处回去,谢善立时就去找了儿子。
谢图这一阵子在家养病,被父亲教训得老实了点,虽然很不愿意跟去裴继安手下办差,却也不敢反驳,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了。
等听到父亲交代,说必顶不许贪图其中油水的时候,他面上点了头,心中却半点也不以为然,暗暗想到公使库这一处已是没钱捞了,好容易能去宣州给圩田采买,其中多少白花花的银子,难道要任由其飞走吗
这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况且什么郭监司、盖监司的,他那样大一个官,难道还来管我下头当差的我又不是那等蠢货没能耐没眼色,行事手粗得很,交给我来做,保管三司使的账目司来人都找不出毛病来,如何怕他
爹毕竟还是老了,胆小怕事
想到这一处,他忍不住问起沈念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