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点卯之事就这般不了了之,却说郭保吉把彭莽三人打发走,虽是安排了自己亲信去跟着看顾,到底不怎么放心,想了想,还是将长子叫了过来,另行分派了一番。
郭安南听完,面上露出些许迟疑之色,问道“大人,眼下圩田尚未建好,也不晓得究竟会有多少田亩,咱们就在此处同百姓商议分田、分水之事,是会不会为时过早”
他从前便是心中有异议,也极少当面同父亲说出来,可自从来得小公厅,同裴继安共事之后,见得对方与自己父亲相处时时常另有话说,那话还往往与郭保吉的原意南辕北辙,然则不知为甚,一向刚愎自用的郭保吉不仅不怒,反而越发看重此人的模样。
郭安南年岁越长,就越不知道应当如何同父亲相处,有时候又觉得两人血浓于水,并不用太过小心谨慎,可有时候又觉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还是得小心经营,否则自己的东西未必将来还能归属自己。
正因如此,见得郭保吉看重裴继安,郭安南在边上看着,难免有样学样,暗想难道我从前都错了,爹他其实更看得上那等别有见识的,不喜欢唯唯诺诺
郭保吉瞥了儿子一眼,道“你跟着先生读了那许多书,难道竟是不曾听过有一句话叫做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另有一句,叫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郭安南被父亲说得面上发红,幸亏脸黑,不怎么看得出来,连忙辩解道“话虽如此,可眼下忙得紧,民伕住处饮食都不曾落定,后头还许多琐事杂事圩田、堤坝才要放在前头,至于分田、分水,便是晚一步也不打紧,何苦要凑在一起”
他一半是当真这样想,一半却是有一点想要同裴继安打擂台。
郭保吉这一回却是半晌没有说了,只点了点对面的交椅,吩咐道“你坐。”
郭安南老实坐了。
他相貌肖父,只是自小就在学中读书,又多在族里长大,与父亲相比,自然少了几分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坚毅与果决,又多了些小心。
郭保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他从前没空管儿子,而今长得定型了,想要再管,自然就不如小时候好教。
“你可知道在朝为官,最要紧是什么”郭保吉问道。
郭安南迟疑道“秉承君意”
郭保吉摇了摇头,道“少犯错、多立功。”
对着自己的儿子,他半点也不藏私,又强调道“如若不能保证不犯错,那即便不能立功,最好也不要出手去做事。”
“不管你此时立下多少功劳,等到过了这一时,将来再被人翻得出来,一旦其中有什么不妥,便会有人借此机会将你治罪。”
“你眼下看着分田、分水之事不要紧,等到圩田、堤坝落成,此事多半便不会有人盯着,况且不遇灾年,水柜分水也不会有多少人上心,可过得三年五载,我转官走了,一旦遇得洪涝之事,下头百姓因水源、圩田闹了起来,依你看,新任官会如何行事”
郭保吉手把手地教儿子。
郭安南却依旧觉得父亲想得有点多,道“大人,圩田已是修好,堤坝也不出问题,这等早已确认没事的,难道还能把责任推到你头上不成”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