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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潘楼街上,宅子乃是自买的,平日里用度不是前朝的杯盏,就是积年善本、孤本,砚台是青端砚,笔是紫竹貂毛,这样一个人,官人叫我送个几金就想敷衍过去,莫不是怕事情不发,想要拿我顶缸罢”
刘看库将那包袱往桌上一扔,虽然竭力控制,还是忍不住质问起来。
徐管事近些日子手头实在有些事多,除去酿酒坊这一处,外头一样还有不少要打理的,确实没什么时间去探查裴继安来历,然则此时听得刘看库如此说,当即就大笑了起来,问道“这话是他家宅里头人说的你竟也信了当真有这般厉害,怎可能是个无名之辈,最后还是由吏转官的早该去科举做官了”
刘看库却是半点不觉得沈念禾在说谎,正要辩驳,对面徐管事又摇头笑道“刘二,你在这酿酒坊里许多年,而今怎么还被个后生给戏耍不是我看不起你,那书也好,砚台、笔也罢,哪怕是瓷器,就算摆在你面前,你能辨认得出是真是假,是旧是新潘楼街上、大相国寺外,见天都有人摆摊,十几文的前朝杯碗,几十文的古物笔砚,你出一贯钱,我能给你买满一桌子”
他口中还在说着话,外头有个仆从匆匆进得来,凑到徐管事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徐管事面色大变,连忙起身道“我这里还有急事,裴继安那一处,你看着办便是”
甚至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迈腿就走了。
剩得刘看库一人留在厅中,拦之不及,心中焦灼无比。
他在酿酒坊中被裴继安且惊且吓,今日本来被迫使金行贿,却不料又给沈念禾诈了出来,本来就心惊得很,遇得徐管事这般不当回事,更为恼火,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个被推出去挡刀挡剑的。
刘看库一向晓得徐管事后头站着人,更知道酿酒坊中酒水运送出去,几乎是无本买卖,转眼就能得利无数,多年里没少帮着上头遮掩,一来是也分了不少好处,二来则是想着毕竟这般有背景的,将来出了事,还能捞自己一把,不至于最后落得个凄凉下场。
谁又晓得,而今当真出了事,徐管事这一处却是便宜要沾,腥味是一点都不肯碰,竟要叫他自己去扛。
虽然眼下还不知道那裴继安是个什么打算,可比起徐管事这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刘看库却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总觉得今次麻烦未必小,说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就陷进去了。
这般想着,他也不敢耽搁,急忙往家里赶,吩咐妻女收拾细软回娘家躲一躲。
此处交代完毕,早已过了点卯的时辰,刘看库提着一颗心赶忙回了酿酒坊,也不知那裴继安在还是不在,只惦记着赶紧叫手下去打听一回今日情形。
谁知一进得酿酒坊大门,里头灯火通明,厅堂当中不住有人来来往往,另又听得算盘声四起,还有人声嘈杂,不知在说些什么,而坐在上首的裴继安手中正拿着两本账册,正在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