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裴的觉得这隔槽法没有改进余地,多半只是其人孤陋寡闻,放在旁人身上,未必会是如此,说不得用不了多久,就能寻出改进的良方来。
心中虽然如是想着,左久廉面上却没有表露太多,只安抚道“这隔槽法如若顺利施行,你当记一功只是眼下暂待回音,且回酿酒坊去盯着罢那一处才是根本,断不能疏忽了。”
他才把裴继安打发走,立时就打铃叫来下头小吏吩咐套马,收拾好几份上折同文书,匆匆出门而去。
左久廉到的时候,石启贤正同手下商议司茶监事,让他在门外稍等了片刻,才进得里头。
虽然隔着一道墙,那木门毕竟关不住声音,左久廉方才已是隐隐听到里头动静,他进门坐定之后,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参政,是不是茶榷出了什么问题”
当着自家臂膀,石启贤也没有什么避讳,只面色不愉地点了点头,道“虽然撵走了高粱,一时之间司茶监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接手,况且下头茶商闹得厉害,后头站着许多人,朝中又个个盯着,十分不好施展。”
他说到此处,看向的左久廉时不禁更为郑重起来,肃声问道“你管着酒榷,这一处比茶榷更为要紧,应当没有什么问题罢”
赋税来源统共不过那几样,能榨出余油的更少,茶榷已经不中用了,要是酒榷再出什么问题,他就是生了三头六臂,仓促之间,也无法可想。
左久廉摇了摇头,道“旁的并无什么,已是同七十二正店谈妥了今岁增进酒水,酿酒坊中存数还够两个月,等新酒出来,虽然供应不上,不过拖一拖,应当也能”
他越说越慢,到了最后,把另外半截话吞了回去,转而问道“参政,而今各处加起来,到得年末能增益几何,够不够的”
石启贤摇头道“军中用事,于银钱一道上哪里可能有个够字,况且那郭保吉向来是个狮子大开口的,他提他的数,自然不可能全数满足。”
他稍停片刻,又道“能得半数就不错了只是按着眼下情况,怕是半数也未必能凑得够。”
左久廉叹道“话虽如此,只是陛下将筹银之事交给参政,若是因为粮秣、军需不足不及致使翔庆失事枢密院倒是罢了,我怕天家”
周弘殷一向多疑,眼下病了这许久,将死不死,却已经性情大变,不复往日英明果决,倒是越发寡恩起来,简直全然应了从前冯蕉冯老相公的评判。
石启贤接了筹银之事,能做好还好,若是做不好,怕是难逃责罚。
“我自当尽力而为,只是朝中赋税有限,若再做逼催,怕是会闹出事来,届时更为麻烦。”石启贤回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只有这么多,其余并非人力所能为也。
叫他强行逼税,一是有伤人和,二是闹大了,一样要他来担责,实在很没有必要。
左久廉再不迟疑,道“参政,下官有一法,当能暂渡难关,只是当中犹有些拿不准的,还得细细斟酌了再看。”
他取了裴继安献上的文书出来,置于桌案之上,展开之后,嘴上却是不停,只将那隔槽法略作通述,可才说了没几句,就见石启贤面上顿露恍然之色,问道“莫不是燕朝蜀地的隔槽之法”
左久廉登时卡了一下。
石启贤却浑然未觉,把那眉头微皱,低头沉默片刻,将折子前头几页翻阅了一回,一边看,一边道“先前一时忙得忘了,倒是略过了这样一个法子,只是我记得这法子犹如猛药,只可暂用,不可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