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一辆旧现代车拐进思源县城,径直开到路边一处院落里。汽车停下,二男一女走下车来,上了院里另一辆越野车,这三人正是从双胜乡赶来的李晓禾与乔满囤夫妇。
坐在越野车驾驶位的方脸男子转过头来:“老李,够快的,我也刚从外地赶回来。”
李晓禾道:“老许,我不敢耽搁。”然后一指身侧女人,“她就是朱小花。”
被称作老许的人,是思源县公安局刑警队长许建军。许建军转向朱小花,语气立转严肃:“说说何二赖的具体情况。”
“诶。”胆怯的回了一声,朱小花讲述起来,“我叫朱小花,喜运县草桥镇朱家集人,何二赖以前和我一个村的。何二赖原本也姓朱,叫朱兴旺,是我的本家远房兄弟,我管他爹娘叫叔和婶。生下二赖不久,我叔得了重病,我婶一着急,就没了奶水。我比二赖大了不到一岁,那时候还在吃奶。看着一家老小可怜,我娘就每天奶上了二赖,我反倒吃不饱了,只能再搭配点棒子面糊糊。
在二赖三岁的时候,我叔死了,他就跟着我婶嫁到了咱们这儿的何家营村。二赖从小身体不好,为了好养活,后爹就给他取了‘二赖’这个名字,小名叫‘狗不理’。他走的时候也小,根本不记事,又离着这么远,两家基本就没了联系。后来等我嫁到向阳村的时候,我婶早死了,二赖又常年不在家,我跟他后爹也没什么来往。就是二赖偶尔回来,也不去向阳村,我也不记着他,也见不着面。年前他和马一山到村里,也没到我家,只是和满囤见过面,我没和满囤说起过二赖,满囤也并不知道他的底细。
今年春天,我到县城的时候,碰上了二赖,二赖把我叫到一个饭馆里。他说婶活着的时候,经常说起我家,也知道我嫁给了向阳村乔满囤,只是以前混的不怎么样,就没去认我这个本家姐姐。还说现在好了,以后要走动,不过他现在正帮着村里做生意,不方便明着相认,以免别人以为我们沾了多大好处。在饭馆吃完饭后,他硬塞给了我五百块钱,让给孩子买吃的。从那以后,又在县城见了三次面,每次都给个二、三百块,问我一些村里的事。”
许建军插了话:“你们每次见面,是怎么联系的?”
“我也没跟他联系,反正自个去县城的时候,就碰上他了。”朱小花回答。
许建军稍微楞了一下,示意道:“继续说。”
朱小花点点头,又讲了起来:“今年秋天,他和马一山都不见了,人们都说他是骗子。以前他说要保密,现在成了这种情况,我更不敢说了,每天怕的要命。就在上个月,哪天我忘了,我到县城时又碰见了他,当时我可吓坏了。他眼神特凶,让我跟他上车,把车开到了荒郊野外。他说他被姓马的骗了,要等着逮住姓马的报仇,来洗刷人们对他的冤枉,还让我帮助他。他说话时哭的稀里哗啦,我看是真的,就答应给他帮忙,记上了他给的手机号。村里一有风吹草动,我就找机会给他打电话,把情况传过去,这事满囤也不知道。
前几天,老乔回去讲,乡长说村里有内鬼。我就吓的够呛,吃不香睡不好,生怕哪天被逮住。其实何春生也害怕,跟我们老乔讲,说是乡长怀疑上了他,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两天前,何春生去了我们家,说是又找了乡长,乡长告诉他,那个内鬼在村里很有势力。何春生说,反正他肯定不是内鬼,爱信不信,还说要抓住真的内鬼让乡长看。听了何春生说的那些话,我感觉暴露是早晚的事,这才仗着胆,跟满囤说了何二赖让帮忙的事。满囤骂我糊涂,说何二赖肯定是骗我,才领着我去向乡长坦白。”
许建军一伸手:“把手机号给我。”
朱小花从衣服口袋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照着纸条上的数字,许建军拨出了这串号码,过了一会儿,摇摇头:“打不通。看来这个手机号设置了呼叫限制,陌生号码根本打不进去。”然后又看向朱小花,“在县城见面好几次,知道他住处不?”
朱小花说:“有一次正在车里说话,听见有警车响,他就赶紧把车开到一个巷子,带我进了旁边小院的小屋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长在那住。”
“在什么地方?你能找见吗?”许建军追问。
稍微想了一下,朱小花迟疑着说,好像是鼓楼那一片,到跟前应该就能找到。
“嗡嗡嗡”,一阵蜂鸣忽然响起。
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许建军接通来电,直接道:“去鼓楼,别开警报,在鼓楼东社区南门外汇合。”说完便挂断电话,发动了汽车。
划了一条弧线,越野车冲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