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韶乐第二韶咸池,可调和极端,化生阴阳。以酷寒凌酷热,以温柔抚温柔。用来对付恃强凌弱强加于人的鼎印,再合适不过。
她一直以来拒绝入耳的乐音,再也阻拦不住,霎时间灌入神识。
那乐音温暖的包容一切,便如万物未诞时,那一片赋予一切可能、应允一切请愿的原初之海。
她在此地是安全的,是被环抱的。
泪水控制不住的涌出,她抬手掩住了眼睛。
那一声“贱人”再骂不出,她于是呢喃,“疯子。”
太晚了,已经太晚了为什么早先不来此刻再来卖好,她就该感激她了吗
当锁住她丹田的最后一枚鼎印也被清除后,凤箫吟的神识终于回归了本体。
她目光里带着冰冷的嘲讽,看向乐韶歌。乐韶歌也毫不动摇的凝视着她金绿色的瞳子,“那个时候我确实不在。我向你保证,从此刻起我会救每一个向我呼救的人,救每一个该我去救的人,不放过任何一个知恶行恶的人。我保证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姑娘,在我眼前遭遇和你相同的事。”
“你救不救别人关我屁事”
“关你的事。”乐韶歌道,“这里是瀚海,混沌未分,往来古今如一。我在此刻承诺,便也是在过去、现在、未来承诺。所以你现在知道了那个时候世上至少是有一个人想救你的,就只是不幸你没有遇上她、她也没遇见你罢了。”
凤箫吟只恨意灼灼的瞪着她,“呸。”
乐韶歌当然也没指望几句空话就能动摇一个身经百战的女人。
就只是对有些蠢材而言,你说了他未必懂,可你不说,那他就真的永远都不会明白了。
她再度化琴为剑。
“话说完了,现在我可以毫不犹豫的下手杀你了。但我奉劝你不要徒劳,你那蜗角大小的本我,夺不了我的舍。哪怕我主动让给你,你都占不了。而且”她顿了顿,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原本的模样,也更光彩夺目些。”
她和陆无咎说了近乎一样的话,可也许因为她是个女人是个无害的傻白甜,凤箫吟竟生不出丝毫厌恶来。
半晌,才恨恨的道,“呸。”
却听脚下轰然一声巨响。
两条背上棘刺如山的地龙掀翻大地咆哮而起。
却是陆无咎见凤箫吟被困,分神唤了两只契兽来救。
他功法邪门,虽此刻修为被乐韶歌压了一头,却凭杀烈之性硬是割开了乐韶歌所设幻阵。
乐韶歌退了一步,被龙吼之声吹得衣衫猎猎,如一朵瑟瑟小花儿迎上两只光獠牙就有她百倍大小的凶残巨兽。
凤箫吟忙趁此时机攀住地龙尾刺,回身恶狠狠的提醒陆无咎,“够了够了,小心别弄坏了她她是我的”话没说完便又吐一口血。
两只地龙一只拦住乐韶歌,另一只将凤箫吟一卷,飞速携着她钻入土中。
乐韶歌本也有意暂时放过她,并不阻拦。
只单手止住眼前地龙的獠牙,将它击飞出去。抬眼看向身外战局。
不知何时起外间风云已变,整个瀚海都被搅动了。灵流卷过的痕迹残存在浓稠将凝的混沌上,化作一团团不浮不沉的暗云,高高下下遍布四面八方,像是一尊尊旁观战局的雕像。
这景象是嘈杂的,可瀚海寂静得不可思议。丁点儿声音也不闻,像是风暴将起的海面,又像黎明前的沉夜。
萧重九和陆无咎的对战声便如突兀的、被俯瞰的雷鸣,激烈却渺小的响在这片“寂”的荒原上。
这是不对劲的,乐韶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