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宫里派来的苏公公还站在一旁,他也顾不得多想,只当是安郡王为了在钦差面前遮掩,才故意做戏,便顺着话音道“一切就绪,只等提督下命。”
经过这一会儿,祁煊的酒也醒了,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他笑着拱手对一旁身穿暗青色绣花纹团领衫,手抱浮尘的苏公公道“没想到这次是您来了,可见是皇伯父还念着本王。”
苏公公低眉顺眼的,一改之前刚到提督署时的倨傲“陛下一直念叨着郡王,年节时还提了一句,说郡王在福建这边受苦了。”
“可不当如此说,为皇伯父分忧,乃是责无旁贷之事。就是这,怎么说吧”祁煊面上有些赧然之色,欲言又止,大抵是想解释为何这青天白日,自己不在提督署,还喝得大醉淋漓让对方给撞见。
苏公公也是人精,见此忙道“郡王辛苦了,奴才这趟来不过是替陛下探望探望您的。”
祁煊了然地点点头,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感谢之色。
既然苏公公这么说了,也就是代表回去该提的提,不该提的一概不会提。至于什么不该提,大家都懂的。
他亲切地走上前,扶着苏公公手肘“既然你来了,本王不招待你有些说不过去,咱们先去吃酒。待董总兵这边准备停当,咱们一同出海,让苏公公见识见识我大昌水师的威风。”
“这”苏公公犹豫一下,这才拱手笑道“那洒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董文成面色错愕,可这会儿才没人理他,祁煊已经拉着苏公公往里面去了,留下他面色沉凝地站着没动。
见人走了,他身边一个穿着盔甲的大汉抱怨道“提督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都后半晌了,这是打算让大伙儿连夜出海不过就是来了个钦差”
这话换来劈脸就是一巴掌,董文成乃军旅出身,身上也是有功夫的。这么一巴掌下去,当即打得这人嘴角沁出一丝血迹,脸颊也红肿起来。
董文成面色十分难看“我看你是舒坦日子过多了,嘴上记不得把门。他是提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轮得到你抱怨”
刘副将觉得很冤枉,他不也是见总兵脸色难看,才会想说些讨好话,哪知马屁没拍对,倒是拍到马腿上头了。
他捂着脸“总兵大人,那如今咱们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安郡王是个金玉其外之辈,又不懂海上之事。你们去准备,我先进去陪着,最好他是信口胡说,为了敷衍钦差。若不是”他沉吟一下,“大不了就是出海转上一圈,是时找些由头推搪过去就是。”
“是。”
董文成想得倒是挺好,可惜事情根本没按照他所想去演。
席间,祁煊倒也没再提等会出海之事,不过是几人推杯交盏,不停的喝酒。
因为祁煊之前喝多了,招待苏公公的主力就是董文成,可这苏公公实在人不可貌相,看似阴柔得像个女人,实则非常能喝。
几坛子酒下了肚,再加上旁边还有祁煊抽着点火,不知不觉中董文成就喝多了。
即使喝得醉眼惺忪,他还是紧绷着一根神经,却未曾想拿苏公公大抵是喝上了头,竟反倒转过头来与他劝酒。
又是几巡过去,已是明月当头,而董文成董总兵,却是滑到了桌子底下。
祁煊揽着苏公公的肩膀,指着桌子下的董文成哈哈大笑着“这董总兵是实在不中用,本王还想着他有多能喝呢,还是不如老苏你。”
苏公公笑眯眯的,脸不红气不喘“老奴如此海量,还不是当年陪着郡王您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