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敦厚厉声呵斥那护人的皂吏,柳竹秋忍无可忍步入公堂,高声问“牛大人这是照章办事,还是在取人性命”
牛敦厚责问“温霄寒,本官尚未传唤你,你擅闯公堂该当何罪”
柳竹秋瞯然道“律法规定,原告的近亲可代为到堂应讼。晚生是柳丹的结义弟兄,他父母亡故,亦无兄弟,晚生就是他的至亲,于情于理都该帮他的遗孀打这场官司。朝廷近期刚下令禁止各级官府滥施刑法,这个衙役下手如此狠辣,分明想置柳秦氏于死地,大人若不下令停止行刑,晚生这便去刑部首告,请上官们来裁断”
他后台很硬,牛敦厚不敢轻易得罪,况且那两根折断的棍子足可证明皂吏行刑时心怀杀念,真要追究定会供出他这个指使者,被迫忍怒道“罢了,这案子本府受理了,但不能凭你们一面之词断案,你先带柳秦氏回去候着吧。”
柳竹秋不容他拖延,拱手郑告“按照律令,凡人命案件,只要被告身在本地,必须即刻捉拿审问。请大人及时下令,以免凶手闻风出逃。”
牛敦厚只得发签命捕快去贾家传唤贾栋。
柳竹秋将秋蕙架出公堂,让瑞福送回去请医救治,独自留在衙门等候。
那贾栋拒不到堂,在柳竹秋督促下,牛敦厚又差了两拨人过去。
柳竹秋让他们带话给贾栋“他若再不来,我就有理由绕过顺天府,直接去东厂和锦衣卫告他,看他更喜欢哪个衙门。”
她昨天已请孙荣帮忙造势,广泛散播贾栋剽窃他人试卷,冒领功名,杀人灭口等消息。
顺县乡试漏题案刚刚完结,又在补考时出现舞弊现象,涉事的还是内阁首辅的儿子,民众报以的关注毫不亚于前次。
贾栋听说温霄寒拿东厂和锦衣卫来要挟,在家愤愦叫嚣“他以为那两处衙门是他开的只是张选志家的教书先生,也敢拿起鸡毛当令箭”
贾令策比儿子老练得多,教训道“这姓温的泼贼刁恶奸衺,背后不知谁在唆使,绝不能等闲视之。都是你做事不谨慎惹上这场祸事,如今连为父都被你牵连了。”
他责怪贾栋不该让书商们发表那些文章,贾栋委屈“文章是学官直接给他们的,孩儿也阻止不了啊。”
追究这些已枉然,贾令策让他先去府衙应诉,家里会抓紧时间替他修残补漏。
贾栋自恃势雄,量那牛敦厚不敢难为他,坐着轿子大摇大摆来到顺天府衙,走到公堂门口先与柳竹秋照面,这下真是新仇叠旧恨,两方都杀气盈面。
贾栋先指着柳竹秋发难“温霄寒,你害了金宏斌他们还不够,连本少爷也想一并弄死吗真是白日做梦”
他伙同金宏斌等人淫辱宋妙仙一事本已上达天听,可庆德帝只当是年轻人争风吃醋,且律法只保护良家妇女的贞洁,妓、女本就肮脏下贱,纵被奸污也不能视作罪案论处,因此仅对贾令策略加申斥,命他严格管教儿子。
没能惩治首恶,柳竹秋自是不甘,如今更添血海深仇,她发誓与这畜生死磕,阴狠道“暗室亏心,神目如电。你干了那么多坏事,老天都不会放过你,我今日就是来替天行道的。”
“好啊,那我们就看看最后死的人会是谁”
牛敦厚下令击鼓升堂,先提出秋蕙对贾栋的指控。
贾栋当场反咬对方诬告,柳竹秋说“你既说那些文章是你写的,先背出一两篇来听听。”
贾栋背不出来,狡辩“写文章凭的是一时的才思,你去问问那些读书人,有几个能在时隔一月后完整背诵自己写过的文章。”
他说的也是常情,柳竹秋改口道“你背不出总解得出吧,你在天不可信,我道惟宁一文中写到周公传卫康叔康诰酒诰梓材三篇,教他敬天保民之道。我且问你,周公为何这么做”
贾栋连四书上的字都认不全,虽看过柳丹的文章却是一知半解,如何答得出文中的含义
柳竹秋冷笑“你连笔者举这个例子的用心都不知道,后面那些分析见解又是如何得来的只能说明文章出自他人之手,那个人就是柳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