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被险情逼退,柳竹秋却奋不顾身地冲上去,用身体做太子的盾牌。
冒烟的树枝砸在她背上,透过衣衫刺破皮肤。
朱昀曦感觉嘴里落入几点甜腥,知道是柳竹秋流出的鲜血,可双眼昏花,什么都看不见了。
柳竹秋背上火辣辣的疼,脑海里回荡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对面像站着一头硕大的火牛,凶狠地要将她逼落黑暗深渊。
已经到极限了,可还不是认输的时候。
她望着身下再次晕厥的太子,血水嘀嗒落在他的眼眶下,带动睫毛微弱抖动,说明他也正顽强地挣扎着。
这情景鼓动怒意,在她胸口迅速凝聚成旋涡。
太子并无大过,仅仅因为某些人的野心就不断被迫害,遭遇一次比一次惨烈。
既然要死,什么君臣前途都不重要了,如果单纯将朱昀曦视作她心爱的男人,她就更难忍受歹人对他的欺凌残害。
“你放心他们想要杀你,除非先杀死我。”
她愤恨地道出这句独白,狠咬牙关掀开树枝。刺客正举刀袭击,不得不撤势闪避,被突起的树根绊倒。
柳竹秋困兽般纵身扑来,用弓弦勒住他的颈项,狂躁的怒意尽数注入双手,指甲根部迸出血珠也未停止发力,直到身下的挣扎全部消失。
等到松手,弓弦已嵌入贼人颈部,割断他的喉咙,血汩汩流淌一地。
柳竹秋精疲力竭,一头栽倒在血泊中,呼吸困难,意识模糊,垂死的感觉非常强烈。
她不想天下大乱,希望太子能活下去,用尽力气爬回他身边,蘸血在他的袍摆上写下四个字。
朱昀曦迷迷糊糊感知到身旁的打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重回清醒,见柳竹秋一动不动爬在脚边,慌忙抱起她搂在怀里。
“柳竹秋,柳竹秋你怎么了”
摸到她身上被血浸湿的衣服,再探到她微弱的鼻息,他觉得天快塌了,想抱起她去找救兵,身体像装满的水缸一样笨重,只走出几步便滚下矮坡,停顿后再挪不动分毫。
他想呼救又怕引来贼兵,绝望中用力抱紧柳竹秋,恨不能将性命分她一半。
正做穷途之哭,远处传来连片呼喊声。
“太子殿下您在哪里”
他深恐贼人使诈,动魄惊心地往暗处躲,等听到云杉和单仲游的声音,才急忙扯开喉咙回应。
“我在这儿”
声音完全走样,如同负伤夜枭的哀鸣。
救兵飞也似赶来,火把将周围照得通明。
云杉先时赶到永加堡,毛标安见到真正的东宫使者方醒悟上当,赶紧亲自去黑窑释放温霄寒,发现人已脱逃。
云杉猜柳竹秋去救驾了,怒令毛标安派兵去五梁殿增援。
毛标安明白自己已犯下死罪,急着戴罪立功,当即亲率两万官兵奔赴五梁殿。
战斗中云杉遇到牢城营的人,得知是柳竹秋带他们来救驾的,便领着五千人进山搜救,与单仲游等卫兵相遇,一齐找过来。
看到主子的惨状,侍从们痛哭伏地,乞求朱昀曦降罪。
瑞福也来了,她只关心柳竹秋的安危,见太子怀里抱着的伤者依稀是她,慌忙凑近询问“殿下,我
家先生怎么了”
朱昀曦因柳竹秋没戴胡子,这样露面会暴露身份,急命瑞福脱下外袍罩住她的头脸,一面冲云杉叫嚷“温霄寒受了重伤,快叫大夫来为她医治”
云杉爬上来低声提醒“殿下,不便让外人为温大人疗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