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
崔冕疾步过来,他本身便有武艺,情急之下两枚石子磕飞匕首,快步上前,将妹妹从地上扶起来,见她满脸血污,用袖子给她擦,十分心痛,这个妹妹性情虽倨傲,不爱理人,实则是投之以桃,报之以琼浆的性子,漫说是杀人,便是伤人,也只伤过谢蕴一回。
崔漾陡然被兄长看到这一幕,略有些不自在,自己站稳,问道,“兄长怎么来了。”
崔灈快步上前,给躺在地上的人止血,见胸口的伤下去半寸,并未伤及肺腑,略松了口气,朝兄长点点头。
崔冕眉心纠结,看向半死不活的人,毕竟是救了他父子三人。
且在他们出现以前,妹妹没有杀他,心里对他定然是有一点喜欢的,至少喜欢那张脸,司马庚的样貌比所有司马氏子弟都俊美,又有一个冠绝天下的皇贵妃母亲,妹妹幼时便常常望着他发呆,有时一看就是一下午,说宫里的小傻子是梅仙变的,可漂亮了。
崔冕呵了一声,“你还不说你错了,陛下马上就要御驾亲征,你现在不说,也不知陛下回来,你还活着不活着了。”
司马庚眸光只落在那一人身上,意识昏沉,听闻御驾亲征几字,猜到定是边疆出了事,非萧寒莫属,便勉力撑着身体坐起来,“边关动荡,陛下御驾亲征,税改的事想推行下去,实则很难,罪臣熟悉州务,罪臣来改。”
崔漾并不意外他能猜到军务形势,只是些许诧异,又不是很意外,改课税,得罪的是勋贵,而勋贵这块难啃的骨头,恰恰是最支持司马庚的,现在他自己提出要该课税,等于是自己出手将勋贵推到了他的对立面。
但却是一件于百姓有利于大成有利的事,司马庚愿意做,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司马庚并不觉得可惜,改课税,得罪的是士族勋贵,但这是利于天下百姓的良策,他对各州郡繁杂的势力,错综复杂的官员关系了如指掌,如果他来改,他会改得彻底,叫地主豪强无所遁形,百姓们有田可种,有粮可食。
司马庚声音裹着些许暗哑潮意,“课税更改成功后,介时陛下再杀了罪臣,平息勋贵们的怨愤,收拢人心便是。”
崔冕崔灈都通政务,听了便轻推了妹妹一把,“不要再乱来了,虽是已君临天下,但弑杀不好,你好好听他认错,兄长们回去歇息了。”
崔漾是不打算用司马庚的,税改的事她另有安排。
沈恪一直避在远处,到这时才递过来一方巾帕。
崔漾接过来,擦了手上的血迹,看向司马庚,眸光平静,“不是要认错么?”
沈恪便欲避让,崔漾吩咐道,“你就在这儿。”
沈恪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不是限于泥澡中的白痴傻子能比拟的,沈恪精通什么,他便暗中学什么,虽不显于外露,一手棋艺却丝毫不亚于沈恪,可见暗中较劲,藏得深。
司马庚面色僵硬,浑身血水里捞出来一般,却不肯弯下膝盖,也不肯求饶,摇摇晃晃站着,脊背挺得笔直,直到因失血过多,直直往前栽倒,被沈恪扶去了榻上。
崔漾气笑了,给他探脉,一时无法确认他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听外头侍卫禀告,王铮宫外求见,些微诧异,吩咐禁卫看好人,回了中正楼,看那如岩崖青松的身影握着一管玉箫,立于阶前,温声问,“怎么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