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手在颈侧,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个了结的手势,“您得知晓,陛下若活着,这贵人的运气是落不进我徐家的。”
徐来虽是半个纨绔,却也不傻,面色立时阴冷了下来,清秀的眉眼间带上了戾气,“你这狗贼,竟存了这等欺君谋反的念头,别看你是我堂叔,我照样一剑杀了你。”
他生来是个小霸王,说拔剑就拔剑,徐才不敢反抗,险险避开,“公子勿要动怒——”
徐邦上前制止,恨铁不成钢,“公子休要莽撞,是将军的意思。”
徐来眼里喷火,根本不信,“当年父亲病重在榻,命不久矣,幸得陛下亲往救治,我徐家本是京城没落户,陛下信任父亲,叫父亲疆场上建功立业,恢复家门荣光,父亲重新成了人人敬重的大将军,陛下又有意立我为后,如此恩重,我不信父亲做得出这样禽兽不如猪狗不如的事来,你两个奸佞,休要挑拨离间,败坏我徐家的名声!”
他一通言语,叫徐才,徐邦脸上火辣辣的,几乎要寻了地缝钻进去,只那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徐来若坐上帝位,徐家自此立于青云之上,子子孙孙万世千代,作用江山富贵,天下何人能比及。
千百年来也只出了一位女帝,几百选侍里,陛下偏看中了自家小公子,上天要给徐家这样的尊荣,倘若不顺应天命,必遭反噬。
他们不争不抢,安定侯便会放过徐家了么?
小公子多少有些愚忠了,现在最珍贵的,是时间,是拉拢朝臣助力,而不是寻什么女帝,只要他们不插手,自有崔呈的人要女帝的性命。
现在人被他们找到了。
是为君为臣只在这一念之间,一步踏错,天壤之别,徐才劝道,“公子切莫因小失大——”
徐来眸光冰冷,提剑要清理门户,诛杀此二贼,武功却不及,对方不敢伤他,有家臣护着,他却也近不了这二人身,徐来朝家丁死士暴喝一声,“还站着干什么,押下他们——”
已无人听他的令,徐来怔愣片刻,环顾一周,知这群人势必是要对陛下不利,倘若带他们过去,陛下只怕有危险不测。
万般念头不过一瞬,徐来长剑横在颈侧,神情冷厉,“你们倚仗的,不过是我的性命,谁敢动陛下,我这一命也不要了。”
徐邦,徐才大急,信兵抖着声音说,“公子还是先去看看陛下吧……陛下她已经……归天了。”
仿佛当头一棒,徐来手里的剑拿不住,踉跄着往犬吠声的方向跑去。
远远便闻到了一股恶臭的血腥味,有士兵正喷洒着驱虫的药汁,徐来一眼就看见了草丛堆里被啃噬掉脑袋皮肉,头晕目眩,好一会儿眼前才能看清东西。
那哪里还能称得上是人身,只剩一把血骨头,头颅上冠发脱落,发间玉冠,横簪,带血的,被撕咬得破烂的锦衣常服,鞋袜,都与那猎户所言分毫不差,一柄软剑,只剩钢骨的折扇,全都是陛下的东西。
徐来打开那已被鲜血染红的折扇,疼痛立时席卷了全身,“陛下————”
徐才、徐邦两人都松了口气,有医者上前探查,“骨头上有狼牙撕咬磨损的痕迹,尸骨也不全,可能被许多的野兽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