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鹤看一眼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说:“好的,就今天。机会难得。”
早饭吃得有点晚,陈鸣鹤去厂里和工人一起清扫完马路上的积雪后,开车接上沈玉杏时,已是近午时分。
他们去了一个叫“梦想时分”的影楼,是朋友推荐的,说这家影楼的摄影技术是全区最好的。
陈鸣鹤在影楼门前刚停好车,手机响了。他满脸狐疑地看着手机屏幕,是陌生号码,便自语道:“谁的电话?”
按下接听键,电话里马岳的声音无比凄厉,说:“鸣鹤,我娘出事了!”
陈鸣鹤忙问:“马岳,你在什么地方?”
马岳快哭出声了,说:“我在……医院的公用电话亭边……”
陈鸣鹤安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着急,慢慢说。”
马岳急切地说:“我娘摔倒了,头磕在石头上,医生说可能是脑出血,要马上做手术……手术前必须先把押金交上!鸣鹤,只有你能帮我了……”
马岳说的每一个字,像一根根钢针扎得陈鸣鹤的耳膜生疼,问:“押金是多少钱?”
“三万!”
陈鸣鹤的脑袋“嗡”地一下。若在以往,别说是三万,就是十万八万,他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可现在他缺钱缺得都想给钱当孙子。
因为跟马岳有着相同的失父之痛,知道马母命苦一辈子不容易,每次去马岳家,陈鸣鹤都会买许多营养品,因此他对马母一直有很特别的感情。
事发太突然,已容不得陈鸣鹤多想。他急得在雪地上转着圈。雪地上留下一些凌乱的脚印后,他说:“马岳,你别着急,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满脸歉意地说:“玉杏,我不能陪你了,婚纱照的事只能改天了。马岳的母亲住进医院,我得马上赶过去。”
沈玉杏善解人意地看他一眼,说:“没事的,要不咱俩一块去吧。”
陈鸣鹤点点头。
轿车在影楼门前掉头,急驰而去。
回到办公室,陈鸣鹤痛苦地两手抱头,像是在做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最终,他还是打开抽屉取出那张存单,沉思片刻,将存单放进皮包,快速出门。
刚下完雪,路很滑,陈鸣鹤开着车一路狂奔。沈玉杏不停地叮嘱他要小心,可轿车像刹车失灵似的怎么也慢不下来。
赶到医院时,马岳正蜷缩在医院的交费窗口旁边,目光呆滞地望着门口。他欲哭无泪的可怜样儿,并没有打动医院,马母还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走廊里。没有钱,进不了手术室。
见到陈鸣鹤,马岳仿佛见到救星,“腾”地从地上弹起来,扑过去。
马岳接过三沓崭新的百元钞时,泪水汩汩地淌下来,说:“鸣鹤,这些钱,我搭上这条命,也要还你的……”
陈鸣鹤急切地说:“先别说这些,给伯母治病要紧!”
马岳没有再说什么,快速地将三沓钞票递进医院的收费窗口。
人的命运无法预测。昨天晚上,马岳还在伙伴家悠闲地打扑克,仅一天之隔,突如其来的灾难将他彻底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