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伟愣了一下,想起那年考试后,方莹找他,他正和蓝海茵在一起。很显然,方莹指的是蓝海茵。
冯家伟摇摇头。
方莹似乎明白了,长长地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人类永远无法逃避自然衰老,冯家伟偷看方莹一眼,见她的眼角已布满细细的皱纹。他实在难以相信,面前的方莹就是当年他心中的白雪公主。
方父醒来后,冯家伟便有了很不自在的感觉。不止他,在场的三个人都很尴尬,彼此的目光都在躲躲藏藏,生怕出现撞车。
见方父已无大碍,冯家伟提出要回家。他即将出门时,方父向前几步,喊一声:“家伟……”
冯家伟顿时止住脚步。方父走过来,嘴唇颤动许久才说:“我愧对……你们啊。”说完,他混浊的泪水濡湿眼角。
冯家伟清晰地见到,方父的脸已红到脖颈儿。若是将他的衬衫撩起来,也许会看到,他因羞涩而生出的殷红,绝不会止步于脖颈儿,可能会波及后背和腰部以下的区域。
冯家伟又折回来,拉住方父的手,说:“伯父……”方父一句自责的话,便让他许久的怨恨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医院出来,冯家伟脑海里一直闪现着方父那张沮丧的脸。他实在弄不明白,已如愿以偿找到乘龙快婿的方父,脸上为何充满幽怨,是因为念旧情,还是做样子给他看?他始终无法确定。
临别时,方父的那句话,像棒槌重重地击打着冯家伟的心房。愧对自己,还是有道理的,可是愧对方莹,怎么能讲得通?
难道……冯家伟脑海里蓦地浮现出陈鸣鹤和妙龄女子亲昵地走进酒店的情景。
男人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连陈鸣鹤这样的人,都有花花肠子,雷山的钱比陈鸣鹤多得多,怕是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到家,躺在床上睡午觉时,冯家伟已经断定自己的猜想不会有错。
这件事,若是放在几年前,虽说只是初步判断,冯家伟也会心花怒放。
幸灾乐祸,原本也是一种幸福。这种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愉悦,应该是极其龌龊的。庆幸的是,人类是善于伪装的高级动物,不会轻易将那些肮脏的愉悦外露,更不会拿出来与他人分享。
6
近些天,何莉的身体越来越差,身体明显消瘦了许多。饭量小得如同一只小鸡,吃下去也会呕吐很长时间。
冯家伟一连几次想陪何莉去医院做检查,她都不肯,总说不会有事。
有一次,指甲大的馒头刚吃进肚子,何莉便哇哇呕吐。这个现象以前不曾有过,不能不让冯家伟产生许多联想。他把目光落在何莉的腹部,仿佛见到有粒种子要发芽。
何莉的呕吐愈加厉害,身体也瘦得不成样儿。再也不能等了,他们终于去了医院。
看病时,冯家伟被一个头发斑白的女医生挡在妇产科门外,他只好在门口走来走去。
不一会儿,门开了,冯家伟快步迎上去,从何莉灰白色的脸上似乎读懂什么。他把目光落在女医生脸上时,女医生连连摇头说:“你们还是去内科看看吧。”
女医生的眼神把冯家伟吓一跳。何莉像是预感到什么,执意不肯去内科查看。
讳疾忌医是每个人的通病,何况又是年轻女孩。
冯家伟拽住何莉的衣袖说:“小莉,咱们去查一查吧。没事当然好,若是有事,现在医学很发达,也能治好的。”
何莉使劲往后闪,说:“家伟,我不会有事的,别查了。”
冯家伟一脸焦急,说:“你……这些天瘦得……连饭也吃不下了……”
冯家伟很坚决,何莉只好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