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实证明,李含章就是小狗。
待到出发那日,梁铮刚上马车,就瞧见她好端端地坐在里头。
她虽然心思单纯,但惯不坦率,又情窦初开,向梁铮扯了一大堆理由。什么长公主检阅、什么体察军情……凡是能想到的,都被她说了个遍。
梁铮觉得好笑又可爱,也没说破。
他已将李含章那色厉内荏的性子拿捏透了,知道对她不能逼得太紧。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接受他。
不论是哪种意义上的接受。
马车一路行出启夏门,逐渐接近了上京南郊的围场。
城南围场是专供军戎的三十六围猎苑。而此次将领校阅,算上家眷,统共不过百余人参加,只需用上最左的一围即可。
趁着还未抵达左围,李含章悄悄掀帘,往外窥探。
只见前方平原开阔,冬草含霜。再往远些,还有山丘与树林。众戎装将士群聚成团,搭建营帐与塔楼,忙得不亦乐乎、热闹喧哗。
放眼望去,全是男子。
还都是从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李含章将帘一合,缩回马车里。
心中有些后悔。
一帮臭男人聚在一块儿训练,她跟来干嘛呀。
越想越恼火。早知道就不来啦!
马车驶至左围大门,慢悠悠地停下。
李含章心中有气,郁郁地窝在车内,一时没有下去。
车外响起整齐嘹亮的行礼声。紧接着,隐隐传来梁铮与另一名男子的攀谈。
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响,叫李含章听不清其中的内容。
很快,马车又动起来,行驶了一会儿,再度停下。
梁铮下车掀帘:“到了。”
李含章扭头,不想理他。
她早就忘了是自己非要跟他过来。
反正,有气就都怪梁铮。
梁铮挑眉:“你要在这马车上过夜?”
李含章端着架子,矜傲地呛他:“不可以吗?”
梁铮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那好。”他定定地笑,“晚上有狼来了,可别喊我。”
这还有狼?!
李含章面色一僵。
她滞了片刻,憋得面颊微红。
好一会儿,才恨恨道:“扶本宫下去。”
她还是不太想被狼吃掉。
李含章被梁铮搀下马车,一抬头,就瞧见面前的麻布营帐。
营帐外观大而简朴,被木桩钉住四角。
卷帘处还站着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棉麻衩衣,笑吟吟的,白净斯文,不像普通的士兵。女子立在男子身边,着了淡净素雅的粗衫裙,看上去很是温婉端庄。
见李含章下车,二人齐齐向她行礼。
“玉清长公主金安。”
李含章不知这对男女是谁,侧首看向梁铮。
梁铮一抬下颌,逐个示意:“北府军长史,楼宏明。他夫人,肖氏。”
“免礼。”李含章不免多看了肖氏两眼。
偌大个军营,她只见到这一名女子。
看来还挺能吃苦的。
“长公主,请随我来。”肖氏莞尔道,“我先带您认认营里的地方。”
李含章颔首,提裙跟上肖氏的步伐。
忽然又想起什么。
脚步一刹。
“驸马。”她回头,冲梁铮扬起俏脸,“你不随本宫同去吗?”
口吻轻慢得不行,就像梁铮跟着她是理所应当似的。
桃花眸里倒是闪烁着浅浅的期盼。
满溢着连她自己都浑然未觉的娇憨。
梁铮最受不住李含章这幅勾人于无形的水灵模样。
正要跟上,却被楼宏明给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