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定犬戎有功,朕尚未封赏于你。如今时机正好,可有所求?”
似是怕梁铮没有想法,李珩顿了顿,又补充道:“加官进爵、奇珍异宝……凡是你能想到的,大可同朕一提,不必有所顾虑。”
梁铮闻言,眉峰一挑。
在众人侧目之中,他沉默片刻,很快自如而笑:
“陛下可否将飞泉山庄赐予臣?”
话音刚落,众人哗然一片,低语霎时沸腾如油锅:
“梁铮要和太华长公主抢山庄?”
“来路不明的泥腿子,吃了熊心豹子胆!”
“对飞泉山庄痴心妄想,轮得到他吗?”
御座上的李珩不动声色,既未制止众宾的窃窃私语,也不曾应答梁铮的话。
身旁的李含章也慌了心神,忙在暗中扯动梁铮的袖子。
这个大笨蛋,当真是疯了。
就算要为她出气,也、也不能……
也不能拿自己的脑袋和仕途去冒险啊!
任梁铮战功再高,李珩怎可能在他与胞妹之间偏袒他呢?
李妙祎冷笑一声:“梁将军真有眼光!”
“若我皇兄应了你,本宫日后如要出入飞泉山庄,还要经过你的准许不成?”
梁铮没有理会,只望向李珩。
他瘦腕一转,牵住了李含章拽他袖口的手。
李含章越发心焦: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一幅势在必得的样子!
“本宫不打紧。”她小声,匆匆切切。
她没关系的,当真没关系。
只是几句冷言冷语、一次出丑罢了。
别为了她冒险。
别因为她受伤。
她急得泪花直冒,字字往外蹦:“不打紧!别争了!”
梁铮依然没有回应,也并未看李含章。
唯独握她的手渐渐加紧力道。
李珩注视着梁铮。
他眸色幽暗,嘴角沉下,神情喜怒难分。
发觉皇帝笑意渐失,交头接耳的宾客瞬间静默下来。
氛围冷得像一块积结湖面的薄冰。
任何微小的变化,都会令缝隙骤然炸裂。
李含章不敢再等了。
再等下去,怕要另生事端。
她站起身,正要代梁铮收回他话。
却听青年帝王轻飘飘地应了一句——
“好啊。”
李珩莞尔:“朕允了。”
他本就打算安排李含章与梁铮赴飞泉山庄一行,却不曾想,梁铮胆大包天,竟敢直接在家宴上向他索要飞泉山庄的所有权。
正好,他想修个行宫,却又不想因飞泉山庄而受群臣劝阻。
如今赏给梁铮,能堵住悠悠众口,又能做顺水人情、彰显皇恩浩荡。
更能挑起太华和玉清之间的战火。
简直美极,不愁没戏看!
李珩偏首,笑吟吟地看向李妙祎:“君无戏言。太华,你这回生辰,若还想去飞泉山庄,可得好好过问一番新主人了。”
紧接着,他罔顾李妙祎浑身颤抖、面如土色,又朗声道:
“好了。既是家宴,自然要和和气气。开宴吧。”
李含章愣在原地。
她有些头晕,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周围人反应如何、开宴时上了什么菜,她全然没有留意。
她只看见梁铮回首、牵着她坐下。
梁铮的眼里依然有光,像熠熠的火烁着她,令她莫名恍惚。
“卿卿,你是我的妻。”
他音量不高,嗓音低沉,在她耳畔徐徐游过。
“我不会让你过得比任何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