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在梁铮面前这样过呢。
虽然有帘,瞧不出什么,但、但还是……
纠结之际,足音骤起。
高颀的轮廓自椅上起身,毫不拖泥带水,向大门处走去。
梁铮一声不响,沉默欲离。
“等等!”李含章唤住他。
空气僵持刹那,衣物窸窣声就缓缓响起。
“驸马……”
小孔雀的声音既扭捏、又娇怯。
“你……你留下。”
-
梁铮重新坐回椅上。
无人开口。
室内唯有衣物摩挲声。
还有软尺贴身时掀起的细小惊呼。
梁铮双腿交叠,慵懒地靠在椅上。
他单手支颐,缓慢地挪动目光,望向那帘软布。
素色的薄布将景致遮去大半,只透出两名女子移动交错、量体裁衣的身影。
偶尔,他能看到小妻子的轮廓。
只一刹那,昙花一现。
线条临危峰、遇低壑,映在布面,似被极细的笔触勾勒,精巧而动人。
向上,是伸出帘外的一双手。
十指亭立,丹蔻绮艳,尤其纤不盈握。
向下,是踏于毡上的一对足。
踝骨微凸,小巧光洁,仿佛羊脂玉塑。
除却这两处,不见半点肌肤,那布上的细影却如雪光初绽,格外惹眼。
静默在屋内流淌。
纠缠梁铮的,除了静默,还有难言的燥热。
他喉结滚动,按捺热浪般的心绪,抬高视线,凝聚于帘布的顶端。
袄裙正在堆叠,翻出层层红霞与白潮。
一件诃子搭在最上方。
越了界,露出藕荷绢缎与杏花织纹。
梁铮眉心微动。
他压住踪迹,不露声色地站起身,接近帘布。
布那头,二人正在低谈:
“本宫明日要远行,能制成吗?”
“长公主,为您,自然能。”
趁李含章无暇分神,藕荷色匆匆而逝。
那件留有暗香与体温的诃子,被梁铮轻轻摘下、藏入怀中。
-
量体裁衣很快就结束了。
女掌柜穿过帘侧缝隙,离开北堂,只余李含章与梁铮二人。
帘布没被扯下——被李含章买了。
她穿衣慢,梁铮又在,总要留些什么来遮着。
从始至终,梁铮不曾说过一句话。
哪怕她与女掌柜二人攀谈,他也始终没有加入。
他在想什么呢?
他……此刻感觉如何呢?
李含章飞快地掀起眼帘,向梁铮觑去一眼。
梁铮坐于原处,身影朦胧。
她垂首,忽然感觉北堂空气如沸,熏得她肩胛透红、心口烫灼。
一定是因为燎炉烧得太暖和。
下回不燃这么多柴了。
李含章红着脸,扬臂取回小衣,抬足穿上。
她吸了吸鼻子,轻唤道:“驸马。”
似是为打破二人间的沉默。
梁铮淡淡嗯了一声。
他并未多说,却容她听出几分笑音,好像很安定似的。
因着那熟悉的笑,李含章心口微暖,怦然乱涌的心潮也渐渐平复。
她丹唇开启,正要再说,却先微微一怔。
放、放哪儿了?
她的诃子……不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