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章眯着眸,半受着吻,半往人胸膛前推拒,自是平素那股欲迎还拒的味道。
“想、想我?有何好想的。”
她软哼一声,不知觉间丢掉了娇矜的称谓。
“不就在这里吗?也没有跑。”
当然,小孔雀只是说说而已。
于她而言,想我二字很是受用,跟往耳朵里灌春风似的,吹得人心尖痒痒。
她喜欢他如此直白地爱她。
梁铮低笑,啄上李含章的鼻梁,又辗转向唇边厮磨。
话语断断续续,险些埋没在细密的吻里:“想你往后每日,都能和今夜一样。”
一样平安喜乐,一样万事顺遂。
他会拼尽全力护住她的骄傲、守住她的幸福。
似是自梁铮的口吻中听出慨叹,李含章挪走小脸,想好好瞧瞧他。
恰在此刻,婢女的声音隔栏响起:
“二位贵主,冰糕与凉饮已经备好,可要奴婢送来?”
听见这话,李含章精神抖擞。
顿时把与梁铮的亲昵丢到九霄云外。
她脱开梁铮的怀抱,欣喜地趴到靠近木门的池侧。
梁铮一时默然。
只好无奈又委屈地啧声。
“咳咳!”
心虚的小馋雀故作咳嗽,不由分说地盖住了恶狼的抗议。
又不是不给梁铮吃!
反正也是要二人一起吃的嘛。
她定定神,朗声道:“呈上来吧!”
得了允,红衣小婢手托木盘,推门走向池边。
她来到池沿,俯身将木盘置于池面之上,便退了出去。
李含章歪头看去,见木盘上放着一对玉盏、两只白瓷碟:玉盏中波液盈盈、盛有饮品,瓷碟内也摆着梅花模样的糕点。
她先执起玉盏,浅浅小啜一口。
起初甜丝丝、凉冰冰的,像舌尖落下一粒雪。
可向下钻入喉头,就变成了微辣的火。
她不解其味,苦恼地颦起眉。
梁铮见她如此,嘴角一扬,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得亏他没先喝。
看上去口味不大好。
他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味儿,能让小孔雀露出这种神情。
可惜,池间满是如雾如缕的热气,迷了他的嗅觉,令他无法从气味辨别饮品的种类。
“不好喝吗?”梁铮只好问。
小孔雀回头看他,摇摇头。
梁铮发现,一点如潮的桃花色正渐渐漫向她睑下。
不待他再看仔细,她又扭过头去,将脸侧枕到臂间,软软地哼了一声。
“本宫……要吃冰糕了。”
她的咬字莫名有些跌跌撞撞。
梁铮瞧不见李含章的神情,一眯长目,上下打量她周身,见她仍老老实实地坐在池中、似乎没什么异常,便也对此没太在意。
李含章背对梁铮,以两只拈起冰糕,送进口中。
“咕嘟。”
空气格外安静,梁铮甚至能听见她吞咽时的微小声响。
她吃完一块,就深深吸气,将脑袋埋入池里。
只刹那间,湿漉漉的小孔雀又钻出来。
云似的髻被水面打得纷乱。
绸般的乌发散落而下,附在她一截纤细的雪颈上,比水墨丹青还要鲜活。
“本宫——”
她的语气洋洋得意,尾音上翘。
“是一条小鲤鱼!”
梁铮挑眉:看来这小家伙玩得还挺开心。
他别开目光,发现方才的木盘已顺波游至手边,索性拈起一块冰糕、打算尝尝。
岂料池水太热,竟隔着木盘与瓷碟,将冰糕烤得松软。
“啪。”
不慎没拿住。
软糕自梁铮指间坠落,摔回碟里。
仅在指节处淌下半点残糕,凉意点滴入骨。
梁铮默然,顿时没了食欲。
他僵着手臂,目光逡巡四下,准备寻只帕子来擦。
指尖却触上一片软热。
是李含章柔嫩的唇。
梁铮愕然,低眉去看那张凑近的小脸。
她衔他的指,如同稚鸟轻啄、猫儿戏弄,青拙又认真,一点点舐去融化的糕痕。
可她好烫——比温泉的水更烫。